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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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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梅恕予转过脸与杨惜对视,眼神怨毒。

“丰乐乡这些人本性如此,什么蛇乡,这些乡民不知要比山中的蛇蚺冷血恐怖多少倍,呵……我偏要他们以血还血,以肉还肉!”

“他们不把我们的命当命,我自然也不会把他们的命当命。”

“至于殿下的问题……如果殿下没有察觉异常,没有来到这里,解决了这些人,下一步,我就会立马带着蛇群去绞死丰乐乡剩下的那些人。”

“丰乐乡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可是殿下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官府的人必定已经有所防备,屠乡这件事我是做不成了,真可惜啊。”

梅恕予叹息了一声,以一种哀伤而温柔的眼神看着杨惜,转移话题道,“殿下既然知道小芙,那定是代她来的吧,殿下果然是一个亲善温柔的人呢……明明贵为王候,却能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孤身乔装入蛇穴。”

“殿下,您本不该来这里的。”

“我真的,就只差一点,便能问心无愧地下去见梅辛和周愫了。”

“……问心无愧?”

杨惜攥起了梅恕予的下颔,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你只是把梅辛和周愫的痛苦,把你自己的痛苦,在丰乐乡那些少女身上,重演了一遍而已,她们何辜受此冤辱?”

“柔弱者挥刀向更弱者,你真以为,这样做便能告慰梅辛和周愫的泉下之灵?”

“能不能的,我都已经做了啊,殿下。”

梅恕予苍白一笑,探手抚了抚杨惜的脸廓,“那日我们会在舫上相遇,是因为我听手下人说,有个腰间别着亲王玉牌的贵客登了画舫。”

“我还是头一次离皇子这么近呢,实在很好奇,所以刻意装成一个柔懦的小倌接近您。”

“您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温柔的人。”

“您往日里待我那么好,那今日,会放过我吗?”

杨惜松开钳着梅恕予下颔的手,沉默了许久,而后语气坚定地答道:“不会。”

梅恕予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专注地看了杨惜一会儿,道:“嗯,我知道了。”

“但我想自行了断,可以吗,殿下?”

“本来就无法选择怎么生,怎么活,最后如果连怎么死都无法选择,那我这一辈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其实我一直还想再弹一次琴给您听,我真的……练了很久。”

“但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梅恕予走入阶上席间,将一个火折子点燃,扔在桌案的锦缎上。这间石室被提前泼过硝油,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

杨惜被吓得怔住了,反应过来后追了上去,下意识朝梅恕予伸出了手,想将他拽回。

但梅恕予摇了摇头,推开杨惜的手,转过身,决然地向火海内走去。

杨惜被大火逼得连连后退,站在石门外,看着火红的焰浪将梅恕予吞噬。

“殿下,今日白衣人并未全部到场,我的房间里还有点您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再见。”

梅恕予一开始还能面带微笑地站在火里,但很快就痛得泪流满面,不复最初的洒脱决绝。

他低垂着头,自袖间摸出了几根琴弦模样的白色丝线,慢慢缠上了自己的脖颈,微弱的声音被火声盖过。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想过得好一点。”

“我不想学琴,我想……和那个都亭侯一样,骑马射箭,十五岁便横戈跃马,封侯拜将。”

“自缢原来真的,这么痛啊。”

然后,杨惜就看见一个东西骨碌碌地滚下了台阶。

梅恕予手里握着一把泡血的琴弦——他用琴弦生生勒断了自己的脖颈,身首分离-

杨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石室里挪动脚步,一步步向外走的。他脑子浑浑噩噩,身体燥热绵软,心跳快得可怕,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忽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贺萦怀带着一众官兵赶来,高度紧绷的神经登时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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