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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果毅都尉。”
“这位,是教坊司的属官。”
……
梅恕予把接近一半的白衣人脸上的金面具取下,将他们的真容一一揭露,面上神情痛快至极。
然后,他走出席间,踱到杨惜身前。
“方才在石室门前被我刺死的那位,是长安县的县尉,一位丧妻多年未曾续弦的鳏夫。殿下乔装来此,被他吓着了吧?”
“可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对他那位‘意外’逝世的发妻,可是情深至极啊。”
“呵……满座衣冠,一堂禽兽。”
梅恕予环顾着倒在面前的一片绵延如海潮的白色,拂了拂袖,冷笑一声。
“平日里那样恃势凌人的一群人,原来也只需要几瓶廉价的鸩毒,掺进酒水里,便能杀尽啊。”
“……你将他们骗到这里来,是为了要他们的命?”杨惜深吸一口气,看着梅恕予的眼睛问道。
“是。”梅恕予没有否认,欣然点头。
“为什么?”
“为了报仇。”
“我不清楚你和这些人有何恩怨,不做评断。但丰乐乡的姑娘是无辜的,你怎么能为了报复这些人,将她们牵连进来,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杨惜蹙着眉,攥紧了袖中指掌,胸口剧烈起伏着。
“无辜吗?”梅恕予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朦胧的泪光,“可我不觉得丰乐乡的人无辜。”
“这些白衣人的面具还没有取完,请殿下稍候片刻。”
梅恕予转身要向席间走去,却被杨惜攥住了手。
“够了。他们已经死了。”杨惜蹙着眉,攥着梅恕予鲜血淋漓的手,自己的手也沾染上了大片血迹。
“不够。”
“殿下,不够。”
“和他们对我义母和我所做的比起来,不够!”
梅恕予红了眼,嘶吼了一声,两肩剧烈起伏着,那因愤怒而颤抖的哭腔听得杨惜一愣,攥住他腕子的手一松。
“什么……意思?”
“这些人的污血,把殿下的手都弄脏了,果然该死。”
梅恕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杨惜骨节修长的手上斑斑的血渍,轻声呢喃,眸中浮起一点暗色。
梅恕予捧起杨惜的手,用袖角擦拭他手上的血迹,神情专注而温柔。
可惜他自己的袖角早已被鲜血洇透,不仅拭不去杨惜手上的血迹,反而越擦越脏了。
他只得抽回了手,再度走入席间,一边专心致志地揭起那些人脸上面具,一边悠悠道:
“殿下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报复这群人,为什么要将丰乐乡牵扯进来,这是因为,方才在石室里讲的故事,还剩下一半,没有讲完呢。”
“虽然现在想来,也只是一些无聊的陈年旧事而已……”
“您还想听吗?”
第67章报冤(下)一个带我死,一个带我逃。……
杨惜没说听也没说不听,只是蹙着眉,静静地望着梅恕予的背影。
梅恕予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义母名叫周愫,她家祖上是控鹤府的舞蛇名家,颇得前朝女帝爱重。”
“当时的控鹤监裴自心是女帝的男宠,女帝对他极其宠信,裴自心名为控鹤监,实则位同男后。”
“裴自心网罗天下妖异之士组建了控鹤府,他倚恃女帝的宠爱,大行酷吏之实,滥施刑罚,残害官员,这控鹤府被时人称为‘小朝廷’,在朝中树敌颇多。”
“女帝病薨后,一向视控鹤府为肉中刺的新帝即位,控鹤监裴自心连带控鹤府诸人皆因‘惑乱君心’而获罪,被新帝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