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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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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烬坐在靠窗的位置,茶盏里的碧螺春已经凉了。对面,顾安正用银匙搅着咖啡,杯底沉着一枚没化开的方糖。

“法币才推行五个月,日本人就摸透了兑换漏洞。”顾安冷笑,“三菱和三井的商船,现在改运白银比运鸦片还勤快。”

窗外突然传来骚动。

几个日本浪人醉醺醺地走过,腰间佩刀故意刮擦着路边摊,卖糖炒栗子的老人慌忙收摊,栗子撒了一地。

林烬盯着那些滚落的栗子:“左翼文艺集会明天有朗诵会。”

“知道。”顾安从西装内袋抽出张节目单,《义勇军进行曲》的曲谱印在背面,“我安排了六个记者,都是自己人。”

茶楼留声机突然播放起周璇的《天涯歌女》,甜腻的歌声中,程添锦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径直走到林烬这桌,放下两本近期出版的《作家》月刊。

“这两本。。。。。。”程添锦推了推眼镜,“特别推荐《八月的乡村》,最近很受关注。”

林烬翻开扉页,萧军的名字下方,有人用铅笔极轻地画了道线——是暗号。

茶盏下的垫纸上,印着沧浪阁的红色logo。程添锦的指尖在logo上点了三下,代表“三天后行动”。

深夜明德书店密室

油灯将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晃如潜伏的兽。

“张学良的东北军已经有停火迹象。”程添锦展开密信,火漆印上是模糊的镰刀锤头,“但蒋介石还在西安督战‘剿共’。”

张冠清突然嗤笑,“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副司令在和共产党会面。。。。。。”

杜老慢悠悠磨墨,砚台里映着破碎的灯光:“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林烬将《作家》月刊浸入水盆,纸张渐渐浮起一层透明薄膜——是微型胶卷,拍满了肤施会谈的细节。

“明天朗诵会,”他拧干胶卷,“让林时和沫沫去发传单。”

程添锦皱眉:“太危险。”

“所以要让他们去。”林烬抬头,目光灼灼,“日本特务不会盯着孩子。”

墙上的日历翻到4月15日,农历三月廿四。月亮被云层遮住,而黄浦江上,走私白银的日本商船正悄然驶入码头。

远处传来海关大楼的钟声,程添锦突然握住林烬的手腕:“活着回来。”

林烬笑了笑,将胶卷藏进《论语》封皮:“这话该我对你说——明天去银行兑换法币的,可是程大教授。”

张冠清突然吹灭油灯。黑暗中,三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宣誓。

在这座城市的暗处,有些火种,终究无法被白银和枪炮熄灭。

1936年5月上海街头

刺耳的军号声撕裂清晨的宁静。

林烬站在明德书店的二楼窗口,看着一队日本海军陆战队踏着整齐的步伐从霞飞路走过。

钢盔下的眼睛冷得像枪管,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队伍最前面,膏药旗高高扬起,像一块溃烂的伤口贴在五月的蓝天上。

“畜生!”楼下传来张冠清的怒骂。他手里的账本被攥得变形,钢笔尖在“日本进口纸张”那一栏戳出个黑洞。

街对面,卖粢饭团的老王头突然把蒸笼重重一摔。热腾腾的糯米粘在青石板上,很快被日本军靴踩成泥。

沧浪阁茶楼密室

邹韬奋的新报纸散发着油墨香。林烬将《生活日报》创刊号平铺在桌上,头版《国难期间的文化使命》字字如刀。

“这期印了八千份。”顾安用银匙敲了敲杯沿,“日本领事馆已经向工部局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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