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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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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兴的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重重抹了把脸。

屋檐积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声声分明。

林烬突然起身:“我去看看阿曼。”他推门时听见程添锦低声嘱咐秦逸兴:“产妇移动要用门板抬着,垫四床棉被。。。”话音渐渐淹没在婴儿的啼哭中。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潮湿的霉味。

斑驳的土墙上糊着的旧报纸已经泛黄卷边,角落里一只搪瓷盆里浸着染血的布条,暗红色的血丝在水中缓缓晕开。

煤油灯的火苗被从窗缝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晃,在潮湿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李阿曼虚弱地睁开眼,手指紧紧攥着染血的被单。林烬蹲在床边,听见她气若游丝地问:“孩子。。。像谁?”

“像你。”林烬将程添锦带来的参片放在她枕边,“鼻子特别像。”

李阿曼躺在木板床上,身下垫着的稻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粗布被单上沾着深色的血渍,已经干涸发硬。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上,嘴角却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想好叫什么了吗?”林烬蹲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的皮带。

李阿曼轻轻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和逸兴商量了。。。想叫你取一个。”

“我?”林烬诧异地挑眉。

李阿曼虚弱的点了点头,手指在被单上蜷缩又松开。屋外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和秦逸兴笨拙的哄拍声。

林烬望向窗外。

弄堂对面,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污水坑边玩耍,他们的欢笑声穿过薄薄的板壁传来。远处工厂的烟囱冒着黑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那就叫秦望吧。”他转回头,声音很轻却坚定,“希望的望。”

李阿曼的眼里突然泛起泪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林烬连忙握住,发现她的掌心冰凉潮湿。

“好名字。。。”

她气若游丝地说,目光落在墙角那个摇摇欲坠的小柜子上——上面摆着个粗糙的木雕小马,是秦逸兴上个月亲手做的玩具。

屋外突然传来程添锦温润的声音,正在教秦逸兴如何包裹婴儿。林烬看见李阿曼的嘴角又扬起一丝笑意,然后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蹿高了一瞬,照亮了墙上挂着的那幅破旧的年画——一个胖娃娃抱着鲤鱼,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在1933年这个日子,在这间弥漫着血腥味和希望的陋室里,一个新生命有了自己的名字。

1933年秋,上海法租界巨籁达路

晨光透过新换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摇篮里熟睡的婴儿脸上。秦望的小手攥成拳头,时不时在睡梦中轻轻挥动,像是要抓住什么。

林时和沫沫趴在摇篮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小生命。

“他好小啊……”沫沫小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秦望的指尖,立刻被那柔软的触感惊得缩回手。

林时咧嘴一笑:“你刚来的时候也这么小。”

“胡说!”沫沫鼓起脸,“我那时候都十岁了!”

秦母从厨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鲫鱼汤走出来,笑着摇头:“别吵醒他,阿曼刚睡下。”

林烬推门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程添锦安排的这间屋子比闸北的棚户宽敞许多。白灰刷过的墙面,实木地板,窗前甚至还摆着一盆绿萝——是程添锦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能“净化产房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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