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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见(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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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江雪朝妈妈努了下嘴,无声地告诉她——看,又讨了个没趣。

孙子忙生意没回来,老太太不高兴呢。

江枝意摆了下手,说:“吃饭吧,吃完陪我去走走,和你说几句话。”

“嗯。”

过了会儿,老太太才终于问她:“下礼拜就要走了?”

“是。”程江雪也没看她,随口答道,“我去的学校比较大,派了两个人,还有位女同事一起。”

原以为钟丽媛会叮嘱个小心珍重什么的。

但她干纹横生的唇角动了动,说:“不中留了,总想着怎么从家里出去,秋塘,你这女儿养得真好。”

“。。。。。。”程江雪用眼珠子亲切地慰问了一下天花板。

程秋塘不习惯反驳母亲。

但看了眼女儿,还是说了一句:“妈,她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支援祖国乡村的教育事业呀,您不好这么泼小囡冷水的,对还在成长中的年轻人,要多鼓励、少否定。”

钟丽媛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先回房了。

晚餐吃完,阿姨收拾碗筷时,江枝意牵着女儿,到院子里散步。

院中花气袭人,走了不出五米远,扑鼻的清香。

还没等她开口,程江雪就先靠了上去:“妈妈,没事的,我们每年都有一队人去。他们回来告诉我,这个村庄民风淳朴,地理位置相对来说没那么偏,都是一些妇女儿童留守,治安很好的,你放心吧。”

江枝意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每天晚上给妈妈打一个电话,知道了吗?自己在学校小心一点,警惕意识要高,脑子里那根弦不能松。”

“知道了。”

深夜回到卧室,哪怕丈夫再三保证,托了当地教育局的老朋友照顾女儿,江枝意仍放心不下,站在窗前出神。

思来想去,她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深夜里,程江雪蜷着身体,纤细白皙的四肢陷在床上,像一条熨不平的手绢。

她的手机放在旁边,听筒传出闺蜜顾季桐的声音:“我和肖少爷很早就认识了,抛开混账人品,他的卖相也还过得去吧,但照周某人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这件事你怎么好怪叔叔的了?他又不知道你在念书的时候,谈的是那么顶级的成色。”

什么话,人品是能抛开的吗?

程江雪把头一扭,春笋尖一样的下巴浮动在暖黄灯光里。

“又说他干嘛?我们都分手多久了。”她眼皮跳了一下。

摁在床单上的指骨微微发力,隐约有窸窣的响动。

玻璃窗上,映出她柔软又纯白的一张脸。

提起这个名字,程江雪的神情复杂极了,仿佛西洋镜底事先描好的画片,随便这么用手一摁,立刻便有一种嗔怪怨怼的样子出来。

那个夜晚比今天要阴凉。

周覆抱着她在山上的竹林里过夜,宽大的檀木圈椅摆在屋檐下,一张毯子围住他们两个,他温柔耐心地听她说着话,耳边滴滴答答落着雨。

她讲前几天刚看的一场画展,谈论毕沙罗在印象派团体里的地位,描绘清晨的瓦兹河给她带来的震撼,聊宇宙中许多有趣的、未知的事物。

月色倾洒下来,黄昏的雨滴沿青绿的竹节蜿蜒,在一块凹痕处凝成明亮的水镜。

她穿着一条烟绿的软绸裙,轻薄得像赤身裸体贴在他怀中,被他一双粗糙宽大的手抚弄得酥麻透顶,身体又热又软,发出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黏。

后来再也讲不下去,程江雪眼看着他敛起眉,眸色发暗地绷紧了下颌,低下头,吻上她烟霞一样发红发烫的脸。

至于怎么结束的,程江雪记不大清了,总之她的裙子已落在了地板上,而她游刃有余的男朋友表情温和,连身上的衬衫都纹丝未动,只有衣摆被压出杂乱的褶皱。

从头到尾,周覆妥帖照顾着她的感受,事后仍缠绵地吻了她很久。

淅沥沥的雨声里,她一阵又一阵地在他唇下颤抖,比那份事中的紧密而湿热的绞缠和痉挛,手臂与腿肉细腻柔滑的贴合,还要更让人心悸上瘾。

天边月影越飘越远,脱力般从她的世界里荡走,遽然远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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