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伴情意深二(第1页)
他们一程绕过不少城郭,纾纾只在城外停留一会儿,等郑繁入城买些日需之物。素来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她孕吐减轻,只是暑气渐盛,颇有不适。
郑繁替她将前后窗户都打开。伏在窗口纳凉,奔行间流风拂面,舒爽不少。一路从平原走到山区,自花苞初含遇到百花绽放。
六月末,至璧亭附近,过了璧亭再往南即要换乘船舶往西,再抵濋州。这是最快的办法,陆行将遇连绵山脉,极其坎坷。
郑繁驱着马慢走,他观天象,晚间要落雨。越往南,暴雨越频发。纾纾近来疲惫,他担心雷电骇人,吓着她和腹中胎儿,今日便想早些停车,寻个路面坚实之地,安顿好她们母子。
“郑大哥,怎么不走了?”纾纾放下手里针线。
“马上要落雨,你当心!”他边答边旋身跳下马车。
纾纾探头往窗外一看,天边阴云积卷,密密麻麻层霄背后隐约闪着光电,左一簇,右一支,当真是暴雨要来。
她随手把悬在窗上晾晒的衣裳扯下,招呼郑繁,“就在车里生些小火煮碗粥吧,还有剩的干柴。”
“好。恐下大,夜晚泥泞路滑,我去找几块石头垫车轮,你不要出来。”他栓好车和马,往河边走去。
那小河离得不远,肉眼能看到他背影,纾纾放下心来。
她找出大锅,往里扔了几把柴木生上火,架好支梁,挂上一只陶碗,随意撒了几两白米,倒入清水,些许豌豆。
不一会儿车里热浪四涌,那雨要下不下,闷燥不堪。
郑繁回来时见她坐在车外乘凉,手里蒲扇上下翻飞。
“早知在外头煮粥,半天不落。”她蹙着眉抱怨。
“世事就是这般无常,猜不透的,没准你在外头煮,此刻早浇冷了。”
这话倒是不错,难得他这般豁达,纾纾有些感佩。想他本来一朝中榜,眼看要功成名就,却飞来横祸,如今莫名其妙陪着自己风餐露宿去一个未知之地。细想之下,越发奇怪。
“郑大哥?”
“嗯?”郑繁正低着头砥石,声音发闷。
“你送我到濋州以后,做什么呀?”
她语调欢快,不像是多正经的提问,郑繁用脚踹紧石头,返回前头看她。纾纾翘着脚尖坐在那儿晃荡,双臂交抱,看见他便咧嘴一笑。
“还能做什么。”他随性一答,坐上马车,两人一左一右,举目眺望远方风雨欲来。
乌云好似又多缠了几圈,比之前更加厚重,闪电如柱,霹雳一声,击山催树。这番状况又如另一种景致,不多见,别开生面。
车里咕噜咕噜响,纾纾扭头一看,粥已发糯。
突然,一记雷鸣,如山崩石裂。她全身一惊,心头肉都颤了两颤。
“珍儿!”郑繁轻轻唤她,不敢太大声,神色凛然。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叫法,以应对路上出其不意的情况。纾纾不自觉护紧小腹,孩子还小,没有什么胎动,但她还是紧张。
“去里头。”郑繁扶她手臂。
两人关上窗门。
粥已煮好,撒些盐巴,就作口粮。
木头做的车厢挡得住风雨,却挡不住声音。那滚滚惊雷如波浪翻涌,叠阵袭来,雷霆闪电伴着狂风怒号拍打窗扉,如困在一面鼓里,只听咄咄拳掌之声,不闻其他。
纾纾担心外头的马,想开窗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