毙命(第2页)
服毒自尽?
宁予安嘴角噙起玩味,摇了摇头没说话。
萧桓忽而想到什么,又问:“原先培陵郡守范鉴,如今还待在廷尉狱?”
宁予安解释道:“对,一来是范鉴与虞侯一行人之间,还有关于兵械运作的细节要审理。二来是陛下还未发话要如何处置。”
萧桓轻点了下头,“陛下重孝,虞侯之事于陛下而言,的确难以抉择。”
此时有人匆忙走进禀报道:“御史中丞,大将军派人传话说,范鉴在审讯过程中,挨不住酷刑,死了。”
宁予安手上动作一顿,不小心给正在写的字多添了一笔,她未抬头,将狼毫搁置在旁,转而拿起刀笔削去那多余笔画,不咸不淡开口:“嗯,知道了。”
尽管萧桓对宁予安此刻过于平淡的反应好奇,也深知此事不是他应该多管的,便转而调笑道:“虽然现在的造纸术还不太完善,但若不是需要长期保存的文书,还是用纸张书写更为方便,写错了可以直接换一张。”
宁予安专心削着竹牍,眉梢微挑,“这是我朝第一批以选举制进入复选来尚书台考试的名单,日后存储起来当个纪念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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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范鉴突然身死以及大将军亲自去了诏狱的消息,廷尉钟柏年忙不迭带着人赶了过去,看到里边那场面时,腿脚不受控制地定住在门口。
行刑的狱卒惶恐不已地跪拜在地,声音发颤解释着:“大将军明鉴,我们行刑的力度一向控制得很好,是断不至于让人毙命的……”
陆旻清眸一挑,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看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人,“高左监不打算说两句?”
高仪面色如常行礼道:“回大将军的话,事实确实如狱卒所言,我们给范鉴行刑时一直都有控制分寸,只可惜这范鉴平日里养尊处优,身体比寻常成年男子要差许多,今日才打两下,便断气了。这是下官失察的罪过,望大将军恕罪。”
陆旻微点了点下颌,没有言语。
易康的目光则往门外探去,声音略微拔高,在满室寂静中尤为响亮,“廷尉大人来了。”
钟柏年简直汗颜,避无可避,进来与高仪站在一道,拂袖行礼,“下官见过大将军。”
陆旻语气淡淡,“廷尉请起。”
钟柏年脸上贴笑,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俊美出尘的年轻男子。
心中暗叹,这若真是自己的女婿就好了,其实比起几位殿下,他倒是更想与大将军攀上亲事。陛下对大将军的态度总会让人觉得,如果大将军也是皇子,储君之位不会如现在这般难以抉择。
揣测过大将军心思,整理好话术,钟柏年道:“大将军把范鉴交由廷尉府审理,如今范鉴身死,是我等辜负了大将军的信任,此乃整个廷尉府的罪过,下官身为廷尉,难辞其咎。但大将军放心,范鉴生前具体与哪些官员有过兵械交易往来,非法积敛的钱财都藏于何处,下官早已大致审问清楚,并将供词记录在册。”
“哦,廷尉辛苦。”陆旻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浅淡的目光落在范鉴的尸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柏年听了前额直冒冷汗,整个人更加局促,只敢用眼神偷偷打量大将军的表情。
不一会儿,崔琅提着小药箱赶到,边进来边念叨,“我说陆羡之,你让人把我叫来诏狱不会是要给犯人看病吧。”
见崔琅到了,易康上前把覆盖着尸体的白布掀开给他看。
崔琅嘴巴微微张大,表情凝固了一瞬,“他,这么快就死了?”
陆旻走上前,直言道:“看看他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比起崔小公子会医术这件事,让钟柏年更瞠目结舌的是,原来大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他们说的话。
高仪面色不变,只直直注视着崔琅的一举一动,咬紧牙关咽了咽口水。他看得过于专注,丝毫不知道自己细微的反应也同时收入了别人眼中。
崔琅从针囊中取出数根长针,浸了药水后扎入范鉴手臂上那鸦青色的血管,半盏茶时间后拔出。
崔琅仔细看过银针后,给了陆旻一个眼神,见陆旻点头,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惋惜道:“范郡守的确是身体不行所以挨不住刑罚,可惜了。”
钟柏年松了一口气,笑道:“想不到崔小公子还精通岐黄之术,后生可畏啊。”
崔琅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廷尉言重,我也是略懂皮毛而已。”
高仪眼中紧绷的情绪见此也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