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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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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把贵人撇下,主人家反倒避了出去。

楚钰芙回过神,猛地反攥紧了沈夫人的手,用力摇头,发丝拂过她苍白脸颊:“夫人不必为我忧心,我能顾好自己。”

想到方才冷彻骨髓的梦,她声音里带上哽咽:“只是我家将军,烦请夫人再多费心帮忙打探打探!一有消息,千万使人告诉我一声!”

沈夫人瞧着她泛红的眼圈,郑重应下。

十二月刚开头,整个裴府便笼上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楚钰芙虽明令禁止府中不许议论裴越的事,可将军失去联络的风声,还是悄悄钻进了每个角落。

下人们个个眉眼低垂,做事轻手轻脚,望向楚钰芙的目光里,都掺上一抹担忧。将军夫妇待下宽厚,从不无故责罚,吃穿用度都分外体恤,这样的主家,谁不是真心实意盼着好?

因此,疏影院里住下两位贵客的事,反倒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惊起什么议论的水花。

而吴皇后对楚钰芙也格外关怀。

于公,裴越是为国效力的能臣。于私,他是儿子的臂膀。而楚钰芙,不仅治好了她挚友和其子,此刻又为她和女儿提供了居所。这对年轻夫妇,是明明白白站在他们这边的自己人,她自然要放在心上。

一连几日,吴皇后得了空便踱去安乐苑寻楚钰芙说话,温言开解几句。

除去刚得消息兵荒马乱了一日,楚钰芙面上很快便镇定下来——至少表面上如此。

外头十几间铺子的账本一摞摞送进来,堆满了案头。她从晨起看到亥时,准时盥洗歇下。午后用膳完毕把自己裹严实,在庭院里缓缓走几圈,稍作运动。

得闲了,要么去同皇后和公主说说话,要么去信国公府给严大公子诊脉扎针,顺道看看沈夫人的胎。

看起来生活比往日更勤俭,更规律。可但凡是在安乐苑近身服侍的,谁都能瞧出夫人不对劲。

她像失了水的花儿,正在无声无息地枯萎。

夫人唇角的笑还是温温柔柔的,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却空茫茫,像两颗漂亮无神的琉璃珠子。夫人不爱说话了,底下人说十句,她只淡淡回一句,整个人像风中蒲草,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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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出身孕的第五天,楚钰芙出现了孕吐的症状。半点荤腥气都闻不得,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呕得胃里只剩酸水,喉咙火烧火燎。

在又一次将晚膳吐了个干净后,丫鬟们搀着她回床上歇息。蓝珠将其余人挥退,端来一碗温热的酸梅汤,坐在脚踏上,一勺勺喂她。

“酸梅汤啊,还是冰镇的好喝。”

楚钰芙软软倚在靠枕上,脸白得像窗檐下的新雪,皱着鼻子,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温热热的,一股子药味儿。”

蓝珠看她强撑的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掉进碗里溅出一圈涟漪。她把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搁,拽着她的寝衣,埋头耸着肩膀哭出声:“呜、姑娘,呜呜——”

姑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将军就出了事,眼下这孩子这么折腾人,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若出事,有姑娘可倚仗,可如今姑娘有事,却只能自己硬撑着。说破了天,姑娘也才不到二十!叫一句夫人,难不成真就变得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了?

楚钰芙弯弯眼睛,抬手替她擦眼泪,声音轻得像叹息:“哭什么呀,咱们都要坚强,你如今可是我身边的管事丫头,若咱们都不拿出个样儿来,下面的人、外头的人,该怎么想?天不就真塌了?”

“孕吐而已,多常见的事儿,十个人里九个半都吐,吐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别怕啊,没事的。裴越那边也不一定有事呢,皇后娘娘不都说了?多半只是大雪封路才递不出消息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又继续道:“再说了,就算他真有个万一,日子还得照样过。你姑娘我这半年不是白忙活的,与那些夫人,多少混了几分情面,没人敢轻易为难。再加上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咱们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楚钰芙絮絮叨叨,像是在安慰蓝珠,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只是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眶泛起酸,纤白的手指控制不住抖了抖,攥成拳放回锦被下。

几个深呼吸,勉强压住喉头的哽咽。她垂下眼,将被子拉高,盖住半张脸:“好了,我乏了,要睡会儿。你也早些歇着。”

蓝珠用袖子胡乱擦了脸,起身把床角炭盆拨旺了些,火星噼啪轻响。端起碗,掀开白石珠帘往外走,哑声道:“我不困,就在廊下守着,您饿了或是不舒坦就喊我,千万别忍着。”

楚钰芙埋在被子里,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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