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1页)
连华道:“殿下后悔盖这印章?”
李契道:“孤不悔,只是想听一听先生的说法。”
连华在屏风前徘徊走步,突然灵光一闪,笑道:“有了,臣还是安庄的时候也曾犯过罪,然而朝廷念臣有功于改革,免去徒刑只判罚金,还封了臣官职。”
李契道:“可是安庄后来又被革去官职,再也不能入流。”
连华道:“一码归一码,殿下问的只是旧例,没问结局。”
李契道:“先生真是擅于举例。”
连华颔首行礼:“臣告退,静候殿下佳音。”
屏风透过行云流水的影子。
步子很轻,连在身后。
连华在锦帘外取下斗篷,披到自己的肩膀,转身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殿下……”
一时错愕,不觉李契何时跟来的。
垂眸,见丝带在指间翻飞流动,那动作娴熟,倒不似一个衣来伸手的亲王。
“孤见先生急着回菡苑,可是孤还有一些话没有问完。”李契为连华系好斗篷,走到堂下,撑开一把宽大厚实的纸伞,“只好再送先生一程,边走边说。”
连华应了好,不自禁摸过胸口的交织结。
*
园中伞下两人并肩而行,画中树下童子结伴嬉游,一抹熏香让里外景致层叠交融,朦胧间分不清远近。
白雪红梅,曲桥覆霜如镀银。
李契道:“先生方才以安庄为例,孤就不得不问,这胡颢何许人也?在先生的描述中,胡颢因为蒙受冤屈而无法参加科举,沦落为替人代考的鞭手,可以说他的目的本不为钱财,所以这样的人,朝廷应当为之正名。”
连华道:“殿下说过相信臣的。”
李契道:“先生不要逃避,回答孤,胡颢与安庄是否可以类比?”
连华道:“安庄也曾组织舞弊非法获利,后诚心悔改,归顺朝廷,不失为一段美谈。”
李契道:“好,这二人都是先犯错后悔改,大约可以类比,然而先生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犯错的初衷。”
连华打岔道:“殿下,你的头发上落了一片雪。”
李契道:“孤看不到,请先生帮忙弹去可好。”
连华笑叹口气,敷衍地伸出手。
他没想到李契竟然真的微微向自己低下了头。
雪早就化开了,留在指尖的是一层薄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契顺势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安庄的初衷如果只是获利,那么他的事例就不足以成为朝廷为胡颢等人正名的参考,先生可认同?”
连华道:“当初说要给安庄一个名分的人是殿下,这会儿把安庄的旧事翻出来说不该正名的也是殿下,殿下把臣弄糊涂了。”
李契道:“孤当初表奏安庄,因为孤知道这个以安庄的身份出现的人是你,你的初衷并不是获利,而是有朝一日还科举清明,以正身金榜题名。”
连华道:“口误罢了,殿下,饶臣这一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契道:“饶不了,先生以安庄为旧例相劝,除非承认自己和胡颢一样承受过冤屈,否则,正名之请师出无名。”
连华笑了笑:“世上之事并非都要有旧例,没有旧例就不能开创先例吗?大丈夫行立天地,岂能束缚于条条框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