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5页)
雪白天地之间空留一声沧桑的叹息。
——“庆郎,下雪了,裴某人为你遮伞来了。”
*
白雪静落,覆盖庭院。
是夜,连华从安宅回到东宫之后,立时发高烧病了一场。
他知道这段时间李契在枢密院那边监督拟定各军换防的具体纲要,而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借几分声势,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孙氏和钱氏办事。事成之后卸磨杀驴虽不在话下,但这样的事,便是积压在心底永远不能对李契说的隐秘。
他用的不是好人,而他用人的手段也不见得多干净。
积压得久了,让人畏寒又畏风。
“阿悦。”
“公子,怎么了?”
“把那棵金子树搬到外面去。”连华靠在床榻边虚弱地喘息,不觉自己面色潮红,只觉视线中一片金黄的重影,“晃着我了。”
阿悦喃喃道:“还不是你自己要搬进卧室的。”
金柿子树搬开。
一张面孔迎来。
周子孝脱去斗篷,扶住连华往下坠的肩膀。
连华抓住人,定睛看清楚五官,想起一个时辰之前是自己让人去送的信。
按规矩周子孝未经通报是不可以来见他的,但他现在在东宫的地位堪比昔日的太子詹事萧岑,许多进出的人和物,只要和科举改革有关,管家祥瑞都不过问。
他也是因为生病才行此特权。
“子孝兄知道的,天气一冷我容易生病,不能思虑过多了。”连华笑道,“我也没有别的交代,只一件事,那就是看好国子监,尤其看住陆虞。”
周子孝道:“你放心。”
连华道:“顺便把国子监官舍翻修一下,有些人不在了的房间要清空,因为陆陆续续会有地方学府的人住进来,如果还不够,需申请建造新的官舍……”
“这叫只有一件事?”周子孝伸出手,按在连华的额头上,“方才还说不能思虑过多,自己听听交代了多少,我为你办事不在话下,但你也该知道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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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的手掌带着湿热的触感,那一瞬间让连华有种特殊的体悟。
前所未有的,他感觉到周子孝对自己的服从不止是出于依附与感恩。
他说不清楚还能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要拒绝。
“烧着,糊涂。”连华笑笑,撇过脸,“想到什么说什么,子孝兄体谅一下。”
周子孝倒是习惯了在靠近之时忽然被拉开距离,只收回手,没说什么。
*
雪夜之中,亮灯的菡苑像一块剔透的琥珀。
空气中飘散着药味。
李契从枢密院回来,刚过曲桥,正遇见阿悦端着碗从廊下走过。
阿悦没注意到李契的身影,掀起锦帘进去。
“阿悦,把碗给孤。”李契拍了拍身上的雪,跟进门道,“孤照看先生服药。”
“小心烫。”周子孝刚拿起勺,感到背后有一个声音和自己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