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页)
傅行州笑道:“我好歹也是去了一趟扈州,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吧。林泓的封赏写在邸报上,我的封赏可就这一个了。阎老板,你接是不接?”
阎止闻言,赶忙后趋半步跪下来。
傅行州手中一展,朗声宣读。阎止逐字逐句细细听去,旨意为他加封了一道客卿的身份,隶属在西北军右将军旗下。
阎止谢恩领旨,又被傅行州从地上拉起来。
“西北军右将军旗,”阎止轻轻念叨了一句,又问道,“这是你旗下?”
“嗯。”傅行州双手负在身后,故作严肃道,“这可要记清楚了。他日走出门去,报错了名字可没人给你销账的。”
阎止笑起来,一扶傅行州手肘,和他向前院走去。
阎止边走,又打量着手中细腻的淡黄色丝绢,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请封了?”
傅行州道:“早在扈州军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这次回来,史檬又当众说你是乐伎,拿这事儿做文章,这话我不乐意听。”
阎止哑然,又听他道:“你从兵部堂上过,又把瞻平侯拉出来,今后势必会被人盯上。客卿虽无官品,但有虚衔,再靠上西北军,多少能算个保障。”
阎止心下涌动,如同一阵暗流盘旋在胸口。他抬头,却见傅行州正看着自己。
两人不知何时停在了凉亭旁边,前院就在几步之外,人来人往,笑声一阵阵地传过来,如同落日临消失前,一抹温柔的嫣红。
阎止用拇指摩挲着丝绢表面光滑的细纹,却忽然想起刚刚夕阳之下,那一片金光灿烂的琉璃顶来。
他想,傅行州刚才匆匆进宫,就是为了这道旨意吗?
但他只是低了头,轻声道:“多谢。”
傅行州面上含笑,却故意地磨蹭起来:“阎老板,请一道旨意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费了我好多口舌。你一句多谢就要把我打发了?”
阎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他唔了一声,眨眨眼睛,却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傅行州看着他,只见他眼中霞光流转,有如碎星。傅行州终于笑起来,一按他的肩膀向前厅走去。
他道:“我想听你弹琵琶。”
取舍
傍晚,太子东宫。
烛火轻轻摇着,点缀在宫殿两侧的回廊上。烛光透过纱幔照进屋子里,映得屋室明亮,又带一些朦胧柔和的意味。
侍女取了一支新的蜡烛在宫灯里,轻推扉门走进屋去,在中央的案几旁跪下来。
未过多时,案几后的人一抬手。侍女这才轻轻上前,将灯里快要燃尽的蜡烛换了出来,再将灯罩拢好。屋里立刻明亮起来。
太子萧临衍从案前直起身,抻了抻发酸的后背。他让小内监将批好的奏折送出字,自己方笔撂下,又端起旁边的清茶。
他年纪三十又五,因保养得当再加上天生的好底子,从容貌上并不能怎么看得出来。
此时,萧临衍的手肘支着椅子的扶手,略略有些走神。
黄水口一案影响不可谓不大。落马官员中有几个他的亲信,有的甚至是培养多年,打算问鼎中枢的。这事之后,他身边的幕僚都劝他暂时收手,让瞻平侯风光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不迟。
但萧临衍并不在乎这些事,亲信在任也好落马也罢,自己都能找人替换。他真正担心的,是皇上从这件事中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这些手段是小惩大诫平息舆论,还是皇上着实不满他的所为,要偏向瞻平侯那边。
萧临衍自认为了解父亲,但一连几日打探下来,都只得到些不冷不热的回应,这就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了。
他正想着,只见案上烛火摇动。有人趋步上殿来,在七八步外见了礼:“殿下。”
萧临衍闻声便知其人,连姿势也没动:“嗯,过来坐吧。”
那人起身,在案几前坐下,与萧临衍面对着面。
这人生的极漂亮,一双桃花眼莹然如水,面色白皙又透着一抹淡粉,在烛光下明明暗暗,着实是个美人。他一袭宝蓝色压黑纹长袍,头戴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冠,更显得精巧美丽,仿若无暇。
他将一份奏报放到桌前,低声道:“纪明死了,昨晚在狱中自尽的。”
萧临衍闻言直起身来,拆开看了看道:“他这一死,瞻平侯那边算是彻底放心了。诬陷傅行川的人都死无对证,这件事算是查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