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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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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苦农家出来的女孩,对上当地有名的豪强,其中难易可想而知。盐商虽没把这小姑娘放在心上,却恼怒她的大胆,当即找到胡瑞,通过胡瑞疏通了关系,此案最后不了了之。

而那盐商脑子活泛,此案了结后,特意找了个邀请胡瑞游赏玩乐的借口,打着献予民生的旗号,将所侵占土地的十之六七都孝敬给了胡瑞。胡瑞轻松到手半山良田,半推半就收下了这沾满血泪的田契。

而当时被带去交接田契的,便是洪泉。

洪泉回忆这段往事时,眼里有化不开的愤恨和无力。

这鲜活的情绪令程荀恍然。时隔十多年,他眼睁睁看着曾经遭受过的命运,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这种痛楚,是任何裹着糖衣的利益都无法消弭的。

虽说如此,但此刻冷静下来,程荀还是感到几分后怕。她太心急了,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她低头看向腕上的镯子。这镯子里的机关,一共能用三次。今夜,她做好了准备,若洪泉态度有异,她当即便会了结了他。

她转头看了一眼玉扇,心上好似压了块冰冷又沉重的石头。

她想,抱歉,或许我本就不是心思纯善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明了。

偏房小院也从沉沉梦中苏醒过来。丫鬟们更衣洗漱,门外好不热闹。

程荀抓紧时间,连忙出门去找婆子请大夫来,又匆匆去到晴春院,替玉扇报假。

胡婉娘睡眼惺忪地坐在梳妆台前,闻言倒是清醒过来了,嗤笑一声,“三伏天还能风寒?身子骨这么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狠,苛待院里丫鬟呢。”

程荀低着头沉默,并未发话。

趁着胡婉娘洗漱的功夫,她又赶忙去找曲山。为了方便联系,她和曲山特意约好,每日辰时在大厨房碰头——打着为主子取早膳的旗号,熟人相见寒暄两句,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她拎着食盒一路小跑,果然在大厨房外的走廊里遇上了曲山。二人神态自然地说笑两句,擦身而过时,她往他臂弯里塞了个细细的竹筒。

她心下一松,刚走了两步,就听前面有人唤她,“玉竹!”抬头看去,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松烟。

“松烟,好久不见。”她心中浮起几分尴尬,勉强笑着打招呼。

松烟却向她身后望了几眼,神色警惕,“你还与曲山有往来么?”

程荀一顿,脸上仍是笑,“怎么了?就是见到了打个招呼而已。”

“你别与曲山走太近,他这个,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我说不清,”松烟皱着眉,像是陷入沉思,片刻后才恍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别当我危言耸听,这府里水深着呢,你多留心保管没错。”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呢。”程荀语气温和,她抬起手里的食盒晃了晃,“主子还等我提膳呢,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松烟答复,她绕过他,往厨房快步走。转身的瞬间,她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了。

松烟,松烟。

她心中思量,必须让曲山提防着松烟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要小心为上。

忙碌到午后,程荀又回偏房查看玉扇的情况。玉扇仍旧睡着,帮忙照顾她的小丫头说,玉扇吃过药后不再烧了,上午还出去了一趟,只是回来时神情不大好,午后吃过药又睡了。

程荀点点头,只拜托小丫头好生看着她,稍坐了会儿又走了。今夜是她值夜,实在有些走不开。路上,她猜测今日是洪泉来找过她,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入夜,胡婉娘早早睡了。这些天扬州又湿又闷,胡婉娘气不顺,林氏张罗着给她寻了大夫、开了药方。那药汤安神静气,喝下没多久她便昏昏欲睡,故而这几日睡眠都沉了许多。

程荀听着她规律绵长的呼吸声,想起玉扇,心中心绪难平,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坐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卧房里间,轻唤两声,见胡婉娘仍旧没醒,便披着外袍悄悄出去了。

今夜格外湿热,无星无月的夜空中浓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味,一场急雨蓄势待发。

程荀越走越快,直到推开玉扇的屋子,看见她好生生坐在桌前,这才放下心来。

帮忙的小丫头早已回去睡了,屋中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的光下,玉扇神情莫测。

程荀走过去,发觉到不对,“这么晚了,怎么还换了衣服?你要出去?”

程荀进门后,玉扇始终望着那油灯,沉默不语。油灯上,一截烧糊的灯芯棉线颤颤巍巍立着,好似风一吹,当即便会落下来。

程荀坐到她身边,拉住她冰凉的手。

“玉扇,我昨日和洪泉好生商量过了。你别担心婚事,我与他定然会帮你解决此事,你先安安心心养病,别的都别放心上。”

玉扇身形一顿,缓缓抬头看向程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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