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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东。

惊怒之间,洪泉想起,这是他从前的名字,文东。

程荀一眼不眨地盯着洪泉的反应。

她的话里漏洞很多,譬如当初欺压洪泉一家、吞并他家土地的人并非胡瑞一家。胡家在溧安县枝繁叶茂,当初仗着京城胡聘的威风,肆意敛财的不在少数。

只是,今夜她一步步打破洪泉的防线,就是要勾起他对胡家的恨意与不甘,此刻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呢?

看着洪泉又惧又怒的眼睛,她乘胜追击。

“文东,胡家待你如此,如今胡婉娘还要亲自将玉扇嫁给福全,你又何必再为他遮掩?

“况且,你难道就不曾想,我能知道这些事,本就意味着已经有更强大的存在盯上了胡家么?”

她靠近洪泉,声音轻柔得仿若勾人魂魄的山中精怪。

“你付出的只是仇家的一点秘密,得到的却是离开胡府、一身自由,将来,你要与玉扇如何厮守都不成问题。我背后的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这么划算的买卖,你可别犯傻。”

她砸下最后的致命一击。

“玉扇的婚事与性命,就在你手中。”

她姿态自如,手心里却全是湿滑的汗。在洪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小腿颤抖着,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她听见对面那人低低的声音。

“好,我与你做这桩交易。”

头顶高悬的利剑终于落下,程荀缓缓放下紧握住右手镯子的手。

她站起身,向他露出制胜的微笑。

“希望你恪守诺言,背叛我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合作愉快。”

第40章黑云起

夜色沉沉,程荀辞别洪泉,匆匆回到偏房。

程荀推开玉扇的屋子,走上前试了试她前额的温度,果然,还是发烫了。妱儿的前车之鉴尚且明晰,她不敢耽搁,赶忙用凉水擦拭了高温的身体,又去自己房中翻出药瓶。

手里瓷药瓶触感温润,这是此前晏决明让曲山送来的。

有段时间,他几乎日日都派遣曲山过来,各种稀奇古怪、有的没的都送了过来,程荀起初还觉得是晏决明反应过度,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大部分都派上了用场。

玉扇还在昏睡,程荀捏着她的嘴巴强行喂了进去。匆匆忙忙许久,她终于歇下来,坐在桌前,等待天明。

天边渐渐泛起了点点浅白,群蓝天幕中的月影愈发透明遥远。

一整晚精神高度集中,心绪更是爬了不知多少个山头,极度的恐惧、悲哀、焦虑、亢奋后,程荀疲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好似一个被抽干水的池子,曝晒在日光下,最后一点潮湿的水汽都蒸发殆尽,整个身体空空荡荡。

她摩挲着腕间样式古朴的镯子。身体虽然困倦到快无知觉,但她的大脑丝毫不敢松懈,飞快旋转着,细细回顾今夜她与洪泉的交锋。

不得不说,今夜的她占了大便宜。玉扇被逼嫁给福全、绝望之下自尽未遂,她对洪泉反复逼问、又逐一驳斥他所有出路,最后再用他的过往挑起对胡府的仇恨。就这么一步步,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

这手段并不良善。

可对一个已然陷入困兽之争、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在绝境之处,一个看似神秘强大的力量此时伸出援手,而他所要付出的也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秘密,谁又能拒绝呢?

程荀自知自己的话漏洞百出,她出的每一招都直打洪泉的心结,一张又一张感情牌,在逻辑与理性面前不堪一击。

若是洪泉理智回笼后,还愿不愿意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玉扇,背叛胡瑞呢?

阴暗一点想,这世上为了几两碎银,不惜出卖自己父母妻女的都不算少数,她又从何保证洪泉不是这样的人呢?

彼时的她心中闪过了类似的忧虑,可是箭已在弦上,她来不及回头了。她若是露出丝毫的怯懦与心虚,恐怖不必等晏决明再多筹谋,自己就要命丧这府中了。

她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毕生的演技,摆出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向洪泉暗示,胡家这艘大船,已到了风雨飘摇之际。

或许是她赌对了,洪泉胸中尚还有几分血性与胆气,并非胡瑞给个骨头就能摇尾乞怜的狗;也或许是她这咄咄逼人的连招,真的打得他失了理智。

总而言之,在程荀没有给出更有力、更实质性的证据与手段前,他居然就这么告诉了她,那年青麻山中胡瑞的所作所为。

真相与她猜测的差不多。有盐商地主仗着平日与胡瑞有所勾连,侵占了多家农户的土地,争执之中打死了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只留下了孤苦无依的爷孙俩。没想到,那孙女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连夜就跑到城中敲了鸣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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