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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渐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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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絮语止歇,二人之间恢复短暂的静默。乔知遥轻轻抬手,将指间按在茶盏边沿。

时岚望着她这细微的动作,眼中神色微微柔和,知道乔知遥这是真的放松了。乔知遥一旦放松,就习惯性地将指尖搭在身边的物件上。

时岚收回目光,正了正神色,将怀中一叠纸卷递给乔知遥:“冯子望那边还是查不出什么。传口信于他之人踪迹全无,仿佛凭空蒸发了。”

乔知遥接过纸卷,神情沉静。

“不过,我在太医院里翻了些旧档,偶然发现有份副卷格式有些古怪。”时岚说着,从乔知遥怀中那叠纸卷抽出一页指给她看,“看这页边的印章,并不是太医院日常所用的印式。”

乔知遥接过来,借着窗下天光展开纸页,细细看了片刻,眉头微微蹙起。

“字像是医官的笔迹,但排句太整齐了,几乎像刻意押韵,”乔知遥低声道,“我虽不熟医理,但这些术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这些术语不像是常见诊断书里该有的表述。”时岚靠近些,指着某行字和乔知遥说道。

“什么‘四时逆转’、‘经络倒行’,初看像是在讲医理,可细想却完全不符。”

时岚微微蹙眉,将纸卷抬了抬:“最怪的是,整张病例既无药方,也无调理过程,只写了些模糊不清的诊断术语。这可不符合太医院的惯例。”

时岚顿了顿,又道:“按制,病例都要一式两份,这应是正卷的副录之一。可若正卷也写成这样,那就未免太不寻常了。”

乔知遥静静地盯着那纸上的句子,指腹轻触在“经络倒行”“四时逆转”几个字眼上摩挲。她当然知道太医院在某些案例中偶有修辞夸张,尤其碰到疑难杂症,字句多半会含混模糊,似是而非。

但这些字眼,看着像是在讲医理,细究下却总有些不对劲。

正如时岚所说,“四时逆转”“经络倒行”乍看之下头头是道,但是真懂行的人绝不会这样写,尤其太医院那样的地方,聚着的可都是天下最精通医理的御医与方士。

乔知遥虽不通诊脉开方,却也看得出,这纸上的话,不像是在诊断什么。更何况,整份卷宗既没有药方,也无调理过程,甚至连医官常用的搭配字句都略显生硬。

乔知遥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将纸页轻轻折起,目光在那枚不符常规的私章上停留片刻,眼底隐现一抹冷意。

她缓缓起身,在案边踱了几步,扫视着旁边堆积的其他卷宗副录,沉声道:“这份卷宗的写法极不寻常,极有可能掩藏着某种秘密。这种伪装成病例的方式,正是最容易混淆视听的方法之一。”

“先查清楚这则病例是给谁立的,”乔知遥低声道,语气缓而坚定,“再查那位医官,在那个时间段里究竟接触了什么人。”

乔知遥语气平静,手指却不自觉地扣了下案几边角,像是以此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若那位医官是代写,他未必知晓内容真意。但若是他本人落笔,那么必然会留下某些痕迹。”

两人沉默片刻后,时岚轻轻笑了笑,打趣道:“这几份卷宗里,还真藏着不少奇怪东西,不过现在我们光猜也没用,阿遥,别总是这么紧绷着,事情慢慢查,总会有头绪的,急不来,别把自己累坏了。”

时岚轻轻的眨了下左眼,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更何况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一直都在。”

乔知遥眸中寒意稍减,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纸角,轻声应了声“嗯”。

今天实录馆里人手紧张,忙碌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难得。

乔知遥桌上的卷宗堆得越来越高,每份案卷都需要细细核对,生怕漏掉哪处蛛丝马迹。她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翻动着书页,显然没法按时收工。

时岚也没走,主动留了下来,帮着乔知遥一起整理案卷,时不时用那些在太医院遇见的奇葩医官和病人趣事逗她笑。乔知遥原本因调阅通知和异卷谜团紧绷的心,也因时岚的话语隐隐松弛。

正当两人埋头忙碌时,几名实录馆的年轻吏员边走边皱着眉头,看着时岚低声议论:“这姑娘又不是实录馆的人,怎么老是这么堂而皇之地混在这儿?”

时岚闻声侧目,原本柔散的神情一下收敛,眼尾轻挑,笑意浅浅却不肯后退半步。

“太医院誊录副卷,本就需送至实录馆入册。”时岚一步上前,扬手亮出太医院的签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我持的是医署亲批的公文,不劳诸位在这挑眉竖眼。”

语罢时岚还不忘冷笑一声,斜睨着那几名多嘴的吏员:“倒是你们,闲言碎语倒挺快,手头活也能做得这般利落吗?史册谁写不要紧,可别将自己的名字写进错处去。”

说罢,时岚眉梢一挑,懒懒地掸了掸袖子,神情漫不经心,仿佛方才不过随口一讽,无意多言。可眼角微挑间,却隐隐浮着几分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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