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1页)
宁承轻添完后,又再看一遍,转头问萧尽道:“我记得就这些,你可还记着其他的吗?”萧尽一向都顺他意,虽则这是给自己加罪也不在意,反而认真想了想道:“那晚灵器山庄中袭击夏小姐是不是也该添上?”
宁承轻道:“不错,是该添上。”萧尽道:“还有上回在古柳镇……”宁承轻知道他要提那中毒而死的杀手,但若说了此人便印证冒充者不止一个,如此一来萧尽想脱罪又更不易,便略一摆手道:“你记错了,不是古柳镇,是枫林镇外的山上。”
萧尽见他阻止,立刻会意道:“是,是我记错了。”
刘迎年江湖经验老道,见二人挤眉弄眼,不知搞什么鬼,心生怀疑道:“两位想起什么,须得坦诚相告,不可隐瞒。”
宁承轻道:“不敢,若有什么自当如实相告。枫林镇外山上一回,这殿上便有人证。”刘迎年忙问是哪位英雄,正问起,忽听身后一人道:“刘掌门,这位公子所言非虚。”
群豪闻言往说话之人望去,温南楼走出一步道:“在下可作证,当日在山上,在下与那人交过手,那人黑衣血印,擅用长刀,且还有个同伙。”
刘迎年见竟是游云剑温南楼,方才比武场上,温南楼小试身手,已将不少高手打败,虽比武还只半日不到,但群豪对他武功为人十分信服,见他上来作证都感惊讶意外。
刘迎年道:“既是温大侠亲历,我自然信得过,只是不知温大侠与那杀手又有什么过节?”温南楼道:“无冤无仇,此人若真的杀害这么多江湖武林名门高手,应当有意搅乱江湖,或是另有别的目的。”刘迎年道:“温大侠武功高强,在场英雄有目共睹,温大侠与那凶手交过手,可试出他武功深浅,莫非真有如此高手,能将静嵩大师、玄尘真人这等武学宗师打败?”
温南楼道:“当日我与那人交手,虽觉他刀法精湛有些功力,但我有意结交萧少侠,误以为是他,因此并未使出全力。依我看,那人武功正面与静嵩大师、玄尘真人相斗想要取胜,绝无可能。”刘迎年沉吟片刻,望着萧尽道:“那这位萧少侠方才能与两名刺客之一单打独斗,全身而退,武功造诣又如何?”
温南楼知道他心中疑虑不去,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可事实如此,自己义不容辞要为萧尽洗去嫌疑。他微微笑道:“这位萧少侠的武功,依他自己估算,可与我正面对敌过上百招。”
萧尽原本实话实说,并无自大和小觑对手之意,但温南楼当着这许多英雄豪杰的面说出,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觉托大,忙道:“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一时信口胡说,温大侠不要见怪。”
温南楼笑道:“温某成名多年,剑法武艺上也有些自负,但萧少侠为人正派,富于胆略,说能与我对战百招,绝非虚言自大。况且你仅凭一人力战铁手佛封威,令他落荒而逃也是事实。”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只因铁手佛封威昔日在江湖中作恶太多,结仇无数,终因犯了众怒遭到围杀,但封威拼着自己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不但侥幸逃脱,还将仇家杀得一个不剩。如今年长些的江湖人士提起封威这人的名字依旧能想见当年的腥风血雨。封威销声匿迹已有十多年,如今众人听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能将封威打得落荒而逃,都不相信。
刘迎年道:“封威这厮竟还活着。”温南楼道:“不但活着,且就在这山上,昨日杀了悟心寺里一个僧人,程前辈亦可作证。”
刘迎年见一个温南楼不够,又再把程柏渊也推举出来,这二人一个是武林泰斗铁背金龙郭崇举的娇客,自己也是闻名遐迩的大侠客,另一个虽不能说德高望重,但一生性情耿直,嫉恶如仇,绝不会为恶徒说话。
程柏渊瞥了萧尽一眼,心里对他仍有成见,可萧尽与封威相斗确是亲眼所见,也是自己一时误解致使封威逃走。他向来肚里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从无顾忌,当下冷哼一声道:“和封威交手的小子确是用这把刀,只是模样不一样。”
宁承轻将方才从萧尽脸上撕下的面具拿在手里,又替他戴上,虽脸颊处有了破损,但四周按得服帖后让程柏渊一瞧,问道:“老爷子,你瞧是不是这张脸?”
程柏渊道:“哼,臭小子,惯会鬼鬼祟祟,怕我认出来才要故意弄一张假脸。”宁承轻又摘了破面具,笑道:“江湖险恶,我朋友既已遇到过假冒自己四处行凶的人,为免麻烦自然要改扮一番才放心,只盼能暗中查访抓到凶手为自己洗脱嫌疑。今日各位英雄大侠都在,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他虽还未除去易容,程柏渊却早已起了疑心,见他言行举止与宁承轻相仿便猜到他身份,只不过郭翎一直在身旁安抚,况且两个侄子毒伤已解转危为安,程柏渊对宁承轻的恨意消去些许,冷静下来不似往日那般急进。
刘迎年道:“如此看,此事倒确有不少疑点,待咱们慢慢商议。今日比武大会温大侠既已胜出,便请温大侠带头,奉他号令行事,若有哪位英雄不服,日落前自可再来挑战。”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喊道:“温大侠武功卓绝、武林中地位尊崇,咱们都愿意推举温大侠为首,查明血案,替各派死去的前辈高手报仇!”
众人经过方才宁承轻与刘迎年一番争辩,都觉此事隐秘甚多,必定有个天大的阴谋,着实是烫手的山芋、沾手的湿泥。若只论比武,群雄未必人人服气,可要担起为各派寻找真凶、报仇雪恨的重任却都不情愿,于是这人一喊,立刻一呼百应。
温南楼本就有意替萧尽回旋,因此毫不推辞,四面拱手接下了比武大会的盟主之位。
刘迎年道:“现下已将死于赤刀门杀手的各派人等姓名、时日、地点如实写下,不知公子接下去待要如何论辩?”
宁承轻道:“咱们先从近日算起。静嵩大师遇害在上月初二,至今一月有余。六月十六,青松派卢掌门被杀,五月二十,点苍派申大侠遇害,初七孤峰堂宫堂主被杀,四月十九,九渊派华掌门被杀。这些人死在这四个月里,且有见证,凶手颈边有血刀印记,这几个人的死,还有今日玄尘真人的事都算不到我朋友头上。”
刘迎年听他数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的确不能算在萧尽头上,正要点头,青松派的牧人英却道:“且慢,这小子易容功夫了得,难保不会做一张人皮刺青贴在颈上,杀人时混乱相斗未必看得真切,岂能以他颈上伤痕作证?”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如此一来什么两年之中的事都做不得数了。
宁承轻道:“我也觉得只凭一个伤疤不能令人信服,需得再找别的佐证,五月廿二,我朋友人在清风客栈,此事不但有温大侠人证,更有一刀震岳郑全武郑大侠和云门、玉山、混元各派可证明。往前两日,点苍派申大侠遇害,点苍派远在大理,短短两日如何能赶到江南?”
别人尚且不说,温南楼回想往事疑点重重。他在树林中将萧尽重伤,自己也中毒昏迷,醒来后与段云山、宁承轻说定两方罢战,自己居间调停,随后又有黑衣人趁乱袭击,宁承轻避重就轻,只说萧尽在清风客栈,不算说谎却也不全是真话。
温南楼心想,若当晚那黑衣人就是冒充萧尽的赤刀门杀手,那前两日在大理点苍派杀申琰的就另有其人,可见凶手不止一个。然而当务之急是先将萧尽嫌疑撇清,因此他明知宁承轻有意混淆,却不点破,点头道:“当时我与萧少侠有些误会,打斗中不慎互有损伤,如今伤势痊愈,也可作证。”
说着将自己衣衫稍稍一褪,露出肩膀刀伤,随后对萧尽道:“萧少侠的剑伤自锁骨刺入肩井穿出,在下记得十分清楚。”萧尽心知他为自己解围,十分感激,便也露了伤痕。群豪见他二人身上伤痕宛在,想见当时如何恶斗,分明是生死相搏,如今又冰释前嫌,虽不知其中原委,但以温南楼的人品地位实无可能为自己仇敌作保,心中都想至少杀害点苍派申琰的人不是眼前这年轻人。
刘迎年道:“此事诸多蹊跷,一时半刻也难解。温大侠既已接了盟主之位,愿为死去的各派高手寻凶报仇,为江湖武林除害,老夫也可放心。眼下莫真人伤重,还须妥善照料,各位若愿留下一同查明此事,便由老夫做东,先在仙童山上各处寺庙住下,先行离去的也有盘缠奉送,请各位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