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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但凭伶俐解宿仇
程柏渊又气又急,一时竟忘记自己只是哑穴被点,手脚行动自如可自行解穴,反而气鼓鼓地瞪了郭翎一眼。
郭翎笑着挽他手臂道:“老爷子,你要一喊什么好戏都瞧不成啦。”说着轻轻替他解了穴。郭翎虽已嫁为人妇,但江湖女子不拘小节,程柏渊做她父亲年岁也够,见她如此娇嗔,真似女儿在老父面前撒娇,老头一时倒也生不出气来,只哼一声,果真没有叫破萧尽的名字。
刘迎年问宁承轻道:“两个刺客都蒙了面,看不清样貌吗?”宁承轻道:“其中一个蒙了面,另一个没有。”刘迎年道:“那公子有没有瞧清他的长相?”
宁承轻道:“瞧清了。”刘迎年道:“还请公子说明。”宁承轻望着萧尽,眼中笑意盈盈道:“那人长相俊朗,丰姿如玉,剑眉星目,神采轩昂,穿一身黑衣,使一把唐刀。”
刘迎年听了,微一皱眉,心想这年轻人不知轻重,叫他说那凶手长相,好立刻去追查,他却在这里夸起人家长相。
刘迎年道:“听公子如此一说,那凶手竟还是这般一个俊秀不俗之人了?不过恶人未必恶相,俊俏的人中也有凶徒,只是公子将那人形貌说得十分模糊,倒是很难找到。”
宁承轻笑道:“那有什么难?你瞧我这兄弟,那人和他长得足有九分相似,你照着他的样貌去找,定能找到。”群豪听罢,目光都向萧尽脸上望去,一瞧之下先想到的竟然也是不错,这样貌的确说得上是十分俊秀不俗,配得上方才那一番夸赞,但这片刻感叹过后又都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那凶手和这年轻人长得九分相似,虽世上难免有相像之人,可若有九分像,同在一处,又一样用刀,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莫非两人本就是兄弟?
众人正暗自猜测,已有性急的出声喊道:“什么话?公子可不要开玩笑,你这兄弟和凶手长得像,难道是说他就是凶手不成?”
宁承轻道:“我只说相像,可没说是。咱们也正奇怪,天下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刘迎年走到萧尽面前拱手道:“这位少侠,敢问尊姓?”
萧尽忙还礼,一时却不知如何作答,如今他已去了易容,数百人里里外外围在殿上,不说本名还未必有人能想起是谁。可说了名字,一经联想,岂不是很容易便叫破他是赤刀门杀手萧尽?他向宁承轻望去,盼能得他一点示意,宁承轻却仍微笑着看他,并不着急。
就在这时,躺在桌上的玄尘子慢慢醒来,几个道童忙上前看护。这老道果真修为深厚,如此重伤,服了药止了血,这么快就缓过一口气,睁开眼睛四周一望道:“那……那人是……是谁?”
刘迎年见他醒来,先放了一半心,走近说道:“莫真人,你可还好?”玄尘子伸手摸了摸胸前伤口,见已上药包扎,自己也是舒了口气道:“老道不慎被人刺伤,有劳各位救助了。”
刘迎年道:“莫真人醒来就好,想问莫真人有没有瞧清那刺杀之人的长相?”玄尘子略一犹豫道:“是个……是个……不曾见过的年轻人,颈上有个滴血小刀的朱红印记,你们可知他是谁,人在哪里?”
群豪中离他近些的,都已听见他说出“滴血小刀朱红印记”几字,听不见的人问了前面,一一传去,忽然有人喝了一声道:“又是赤刀门的恶贼,害了我青松派贺掌门,竟还敢到紫阳剑派来撒野,这分明是有意要让天下英雄难堪。”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人话音一落,群豪中有师门遭难的立刻纷纷响应,不知又是谁指着萧尽道:“就是他,这人就是赤刀门杀手,快把他制住,好替各派死在他刀下的师友报仇!”
刘迎年转身一瞧,萧尽手扶刀柄,却并没有要立刻动手杀出重围的动向。他伸手一摆,止住众人,又对萧尽看了一眼。刘迎年虽曾说过,静嵩大师遇害后已知会各派将凶手身份样貌确凿在握,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真人,只凭众人描述的画像,终究不甚相似,因此才召请各门各派齐聚庐阳,办这比武大会,当面商议擒拿凶手之事。谁想比武尚未结束,凶手竟然自行现身,哪还容得他犹豫迟疑,无论是与否,今日都要先将眼前这人留在长生道院中。
刘迎年心知眼下群雄在场,哪怕萧尽有通天彻地之能,区区一人也插翅难飞,便转到玄尘子跟前道:“莫真人,你瞧方才与你交手的可是他吗?”
玄尘子抬眼望去,众人都在等他发话,他点了点头道:“是他。”
青松派的门人怒不可遏,冲出人群便要去拿萧尽。萧尽自然不会束手就缚,拔刀一挡,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架式。
剑拔弩张之际,宁承轻向前几步来到萧尽面前,替他挡住众人刀剑,面不改色道:“刘前辈,晚辈有几句话想问问莫真人,若确准我这位朋友就是刺杀他的凶手,晚辈自然无话可说,绝不阻拦各位擒拿他。可若有什么疑点细节对不上,你们也不能仗着人多冤枉好人。”
刘迎年道:“这是自然,公子请问。”宁承轻对玄尘子道:“莫真人,我来问你,那人颈上有个滴血小刀的朱红血印,你可是真真切切瞧清楚了?”
玄尘子道:“确有一方印记,老道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但打斗间见了几次,不会有错。”宁承轻道:“好,那我这朋友与那人是不是长得十分相似?”玄尘子实言道:“的确十分相似,只是……”
宁承轻道:“只是那人穿着黑衣,而我这朋友衣着服饰又大不相同,手中所用的唐刀样式也不一样,两人样貌虽像,可总有说不出的违和,是不是?”玄尘子道:“老道遇见那刺客之前,正与两位少侠攀谈,另一位正是与他一般穿着……”
宁承轻道:“莫真人是不是说,你与我们攀谈时我这朋友是另一副模样,但你受伤后醒来,他又与那凶手一般无二了?”刘迎年道:“公子知道其中缘故,刘某与在场各路英雄都愿闻其详。”
宁承轻道:“这事原本就十分简单,方才莫真人见到我朋友时,他脸上戴了面具,自然与现在不同。行刺莫真人的凶手行凶时也是一样戴了面具,易容成我这朋友的样貌,便是打了栽赃嫁祸的念头。”
青松派那人喝断他道:“胡说八道,如何能有这般凑巧的事,分明是你们想脱罪的说辞借口。刘掌门,各位道兄,千万不能被他一派胡言蒙蔽,就算事有蹊跷也先将有嫌疑之人拿下再说。”他身后各派也有人道:“不错,即便凶手不是他,但他与真凶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宁承轻不急不缓,向青松派的门人瞧了一眼,问道:“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那人见他风姿隽爽,彬彬有礼,不好发作,回道:“在下青松派牧人英。”宁承轻道:“哦,原来是青松派的牧大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牧人英武功平平,在青松派中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被宁承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人人听着都觉好笑,牧人英自己也感别扭,可毕竟是客套好话,摸不准他是不是有意嘲讽,只好暂且忍下。
宁承轻道:“牧大侠,你如何认定我朋友就是刺杀莫真人的凶手?”牧人英道:“刘掌门虽未见过杀害静嵩大师的凶手,我们这里许多人却是亲眼见到的,那赤刀门杀手分明和他长得一般模样。”
宁承轻道:“那你们又如何知道他是赤刀门的人。”牧人英怒道:“他杀了人,自承来历,不但说了应天血刃,荡邪诛奸,身上又有赤刀门印记,怎会有错?莫真人不是也说瞧见了吗?”
宁承轻对萧尽道:“这里的人都怀疑你是凶手,不妨让他们瞧瞧你身上的血印,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可不要搞错。”萧尽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赤刀血印两年前就已被段云山用烙铁烫去,只留了个烫伤的伤疤,听宁承轻这么说,便将自己衣领拉开露出右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