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法凝笑笑,将一旁睡觉的金角抱过来放在腿上摸来摸去,黄狗被他摸得甚是舒服,发出呜呜声响。萧尽见他手指修长,动作温柔,再没前日张口闭口杀人的冷血模样。
他出了会儿神,听见法凝在问:“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撞见仇家了?”
萧尽确有此疑虑,但非要与他顶撞道:“瞧见了,是你的仇家。”法凝淡淡道:“说得不错,天下武林中十个倒有九个是我仇家,被你看到一个也属寻常。”
萧尽不信:“你小小年纪,哪有这大能耐得罪天下人,就是你爹娘的世仇也不过如此,空口白牙说什么天下武林。”
法凝懒得与他争辩,又行了半日,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前后上下不过四间房,均已客满。法念摸了一小块碎银,掌柜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让给他们。
既已下了山,萧尽听法凝叫法念“云山”,想必是随口胡造,并非真名。法念则一口一个“少爷”、“公子”,毕恭毕敬,再没半点出家人的影子。
萧尽不屑与他们演戏,只管吃饱饭,占着床倒头就睡。正睡到酣处,忽然被人推醒,法念一脸肃然叫他起来,把床让给公子睡。
萧尽迷迷糊糊,不明所以,问道:“哪个公子?”睁眼看到法凝站在床边,又摇头道,“不对,你是小秃毛狗,可不是什么公子爷。”
法念微微皱眉,仍是神色肃然要他起来。
萧尽道:“这床先到先得,谁先躺下就是谁的,要不嫌挤,我让你们半边。”
说着翻身到墙角,让出小半边床铺来。法念上前一步,要把他从床上拖起。萧尽早在等他,法念手掌甫到,他便一跃而起,脚踩墙面,转身一招“虎跳龙拿”,踢向法念面门。
法念探手抓住他脚踝,萧尽顺势倾倒,另一条腿虎踞龙盘,将他手臂缠住。法念提拳朝他小腹挥去,萧尽向一旁翻滚,法念手臂被他双腿夹缠难以脱开,带着右肩一斜撞在床沿。
萧尽这下得手虽招式惫懒,却将法念死死制住。他想自己在这人手下屡战屡败全是内力受损之故,因而十分不服,只想要他输一次服软。可法念被他钳制,非但不恼反而激出压抑已久的好胜心,暗中运气,被锁的手臂如灌了铁浆般强硬,大喝一声将萧尽整个人举起来。
萧尽大惊,待要放开已是不及,法念将他往墙上撞去,撞得他脊骨生疼几欲断裂。他蜷在床角,见法念脱了自由,双拳一摆又要揍他,连忙忍着疼痛翻身坐起,二人在屋里拳来脚往不住缠斗。
这间屋子虽是掌柜住的,但他为赚钱将楼上楼下最好的房间都当了客房,自己却睡斗室,屋子里一应家具用物尽皆简陋。二人打斗原本腾挪不开,但法念拳法精湛,毫无花哨,萧尽身法轻灵,惯于暗杀,因此一个狠辣一个刁钻,反倒只听拳脚呼啸,并未打坏东西。
两人斗了一阵,萧尽不擅空手对敌渐渐落败,心不服,气却短,被法念一拳打在肩头摔在床上。法念问他还打不打?萧尽说打,刚要起身,却听哗啦一声,木床禁不起他一摔之力,终究是塌了。
门外掌柜听到动静,过来问一问,法念拿了银钱给他道:“你那床不结实,一睡就塌,今日暂且凑合,这钱拿着,明天再去打一张新床。”
掌柜大喜,拿了钱便走了。
萧尽瞧着地上一片狼藉,笑道:“这下谁也睡不着床啦。”
法凝横他一眼,抱起被子裹在身上,就在桌边椅子上睡了。
第七章往事历历以为仇
萧尽与法念各自找空处,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法念向掌柜买了蓑衣,正要继续赶车上路,恰巧有客进来。
来客一行三人,穿着朴素,一人腰悬长剑,另两人佩刀。佩剑那人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用刀的两人一个年纪尚轻二十出头,另一个须发花白,五十开外。
三人进到客栈,正巧与出门打点骡车的法念打个照面,年轻人还好,年长的有意无意向他多看了两眼,老者更是转身叫住他道:“这位兄台,你我可曾认识?”
法念自然认识,但又怎能如实相告,故作愣怔道:“先生面生,想是认错人了。”
老者见他一身行商打扮,又无兵刃在身,不像江湖人,但他们此番赶来全因听说找了十年的仇家就在眼前,因而一路格外留意,凡有可疑之人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那三十来岁的剑客见老者拦人盘问,也就站住了。
老者问:“兄台哪里人,到镇上做什么买卖?”
法念与法凝二人改换装扮连夜出走,早已将路上种种凶险琢磨了一遍,说道:“小人本家做绸缎生意,昨日卸了货,今日正要去采买物品,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老者道:“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