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原来心可以这样冷,也可以这样痛,他以为自己可以孤寂的过一生,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坚强。
丹雅不气反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声音充满了自信与鄙视,「我知道你向来心性软弱,见了这一幕总有些难受,但一个已经快要死的药跟自己的命,你选哪一个?」
丹雅打开药盒,是那枚棠裳丹。
他将药丹放在药庐,而他的药庐丹雅可随意进出,此刻她拿出这枚药逼他履行誓言,若是有一日他弃丹雅于不顾,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怔怔的将眼光转向那枚红得刺目的丹药,小草的手好冰,小草要死了,再怎么傻的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
但为什么他的心却背道而驰?呵呵,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愚蠢的男人。
他满怀爱意地看着小草的脸倾诉,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断肠语句,小草对他的爱太浓太厚,他这样的愚蠢,人生有幸,竟能遇见小草。
「我是个愚蠢又无趣的男人,这一生中都在为报恩而活,你明明知道我蠢笨,却从来都没有离弃过我,在丹凤庄我只是挂名的庄主,其实我根本就毫无价值,一个像我这般空壳一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不值得……」
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在丹雅不信跟惊怒的眸光里,他将那药盒接过摔至崖底,没有小草,人生何喜。
他的报恩里不包含小草的性命,他们怎能剥夺,还要以恩情为借口,逼他了结小草的性命。
他年无境再怎么软弱愚蠢也誓死不从,这是他最心爱的人儿,杀了他,他年无境再没有心的存在。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不再是人!
年无境毫不迟疑的将那枚血红药丸丢入口里,他的命是姑母救的,今日以命还命,再也不欠,恩怨两清!
连名钰跟老徐父子发声阻止,他却什么也听不到,一向温文柔情的眼睛像鬼火般阴森森的望向丹雅,目眦尽裂,怨忿的表情如鬼一般。
丹雅哪曾见过这样怒火冲天的年无境,吓得后退好几步,一屁股摔在轿里。
这不是她那温文有礼的表哥,也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年无境,这是索命厉鬼!她吓得浑身发抖,清清楚楚的看见年无境脸上澎湃的杀意。
「看在姑母养育我成人的分上,我饶你一命。」
一股辛辣的药味直冲喉口,进入胃部,灼烧着年无境的躯体,好像要用地狱般的烈火烧融背叛丹雅、背信姑母的他。
但又如何,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报恩,得到的是什么?
是丹雅的恶毒及现实的残酷,是小草的殒命与自己的心碎,背信之后他感到无比轻松,纵然已经离死不远也开心。
他抱起小草,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北方,那里有小草想看的雪景,有小草喜欢的花朵,那里的空气更好,夜晚的夜色更迷人,满天的星星不只百颗,是怎么也数不完、算不尽,他跟小草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数、慢慢的算。
每跨出一步,温热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的五脏六腑就像在烈焰中燃烧,断肠般的疼痛几乎可让人在地上打滚,血从皮肤渗出,染红了他的衣物,他就像个血人般,丹雅吓得将头侧向一边,不敢再看。
萧芃安也不知这棠裳药如此厉害,但是看到眼前年无境宛如野兽般的双目,他后退了几步,惊恐万分,他一手将年无境推下崖底,主导这一切,年无境可以饶了他的表妹,但饶得了他吗?
年无境宛如鬼魅般逼向前,他就算吃了棠裳药,全身浴血,但杀气凌人,让萧芃安冷汗湿透全身。
他狼狈解释:「那只是一味药,亚仙擅长迷惑人心,你是学医的,你该明白——」
话没有说完被年无境冰冷的一掌打碎,他像断线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痛苦的咳血扭动。
「那又如何,他是我的小草,永远也不会变。」
使出最后一丝真气仍杀不了这个害死小草的人,年无境满头发丝披散下来,从发根处渐渐变灰、转白,仿佛苍老了一甲子,他缓步向前,血滴落在四周,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小草的,剧烈疼痛令他咬牙喘息,但他不愿停下,这里不是他跟小草该停留的地方。
「我们一起走,小草,我终于自由了。」他温柔的对怀里的人说,现在的他不是戴着虚假面具的年无境,而是真实的自己,那个深爱小草的自己,「我能带你到北方去了……」
北方这两个字触动了小草,他在茫茫白雾里奔跑着,只听到年无境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低,不管他如何寻找就是找不着年无境,他在白雾里迷了路,只有靠年无境的声音指引他方向。
忽然雾散去了,他看到了木屋,看到了木屋旁的大树,还有大树底下的无数小草,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外。
树与草不会分离,就像他跟主子一样,永远都会在一起。
浑身血红的年无境力竭的走回小屋,抱着他倚靠在大树旁,缓慢的坐了下来,这里永远都是让他心情放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