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第2页)
潘垚是四品国子监祭酒,虽说潘如亥是潘家庶出,但在潘家人眼里,高官之家娶一个没有官阶的世家女儿,再怎么也算沈家高攀。
可潘如亥此等上京城有名的酒色之徒怎可能入得了沈阑的眼,他当下便叫人打了出去。
自那之后,沈珣便再没有接过官家小姐的宴请。
沈珣不语。
潘如亥最是看不惯她这副清高模样,话语中无不带着刻薄。
“小爷我大度,可以不计前嫌,要是你求我,我倒不介意收你做个偏房。”他的手在沈珣肩膀上拍了拍,“虽说姿色嘛,确实一般,但也过得去,就是这性子太倔,得改。”
沈珣依旧不语,却目光如炬,用袖子擦拭过自己的肩膀。
言辞尚未交锋,潘如亥便面如土色。
正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竟是刚抄完沈家的陈琦。
“陈兄。”潘如亥迎上去,勾肩搭背。
陈琦一见沈珣,顿时绷紧一张脸,落下一记不屑的嘲讽。
“潘兄明知我跟此人不对付,这是故意来取笑我呢。”
“诶,哪敢嘲笑陈兄,只是听闻上京变了天,这不,寻着祸首,邀陈兄来一观。”
陈琦扫视一圈座山众人,心下了然,悠然落座。
潘如亥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仿佛此间之事已全在把握,此番不将人磋磨一番势不罢休。
“你可知座上的都是何人?”他对座上诸位举杯尽饮。
“锦绣商行的黄老板,惠宁画肆的李掌柜,清风画廊的杜老板,还有这位。”他走过去特意介绍,“上京城画行协会的刘会长,今日到此的,全是上京城有名的画行巨头和版商掌柜。”
刘会长对众人拱手,一番气定神闲,看是有备而来。
“沈小姐,我等原意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见你一个孤女孤苦无依,看在沈大家之前为大凉画坛所作的贡献上,想为你谋一个出路而已。”
黄老板附和:“就是就是,沈小姐作为沈大家之后,定然得过沈大家真传,若是愿意,上京城的画行随便你挑选,只需每月作几幅画便可保你衣食无忧。”
他抬手扫过座上几人:“只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试试沈小姐的本事。”
刘会长招手吩咐:“来人,上笔墨。”
未过片刻,便见几人抬着桌垫子笔墨上来。
沈珣淡定看向众人:“你们不是想要我的画,而是要我在大庭广众下作画?”
见沈珣不动,潘如亥推搡着她:“别给脸不要脸,让你画,是看得起你。”
“好啊。”沈珣用手擦了擦脸,拧干袖子,然后安然坐于垫上。
她低头思索片刻,然后落下笔墨。
不过半柱香时间,一幅狗头人身图便跃然纸上,背景刚好就是今日这乐安坊,画风潦草张扬,满是讽刺。
刘会长指着她大骂:“泼妇无礼,不愧是姓沈的,一丘之貉。”
作画者气定神闲:“沈珣不才,最擅画犬。”
刘会长将那画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沈阑先前仗着资历屡次打压画行,说什么所贩之作效仿前朝太过,故作萎靡柔媚之态,明明是他自己年老狭隘,就连十年前以魏晋之风席卷画坛的骨先生亦是从他眼皮子底下飞出来的,他有何颜面说出此等歪理。”
“就是,我等现在怀疑骨先生不露面,定是受了他的胁迫。”锦绣画行的黄老板亦是激奋。
“沈阑故作清高,我等千金求一画,仍扭捏推拒,即便只是差人请他指点一二,更是横眉怒目,现下倒好,自己给自己作没了,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