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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太太对这个话题倒有点好奇,追问:“杜安莲见过么?”
“也是听说。”杜安莲压低声音,身子也往牌桌上趴了趴,“那些时常要出海的人,到了公海上,谁能管?一些下流货色,带上几个妓。女,出了海就给女的打。药,女的就没了人性了,变得像动物一样,怎么摆弄都不要紧……哎呀,脏得都说不出口。”
小珠合上双眼,没拿牌的那只手放在桌下,在手心里用力地慢慢捏紧了,竭力克制浑身的颤抖。
另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到小珠出牌,她还没动,才发现她的异样。
“哎呀,霍夫人怎么了?”
小珠把牌放在桌上,缓缓抬手撑住额角,才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耳坠轻晃。
“没事,忽然有点头疼,可能这几天夜里雨大,着凉了。”
杜安莲有点紧张,斥责马太太道:“好端端的,说些吓人的干嘛,把人寒气都吓出来了。”
马太太也很慌张。
小珠却道:“没事,我不怕这个。你们接着聊。打那样的,药,会很痛苦吗?”
赛太太学护理的,知道一些,就说:“先会亢奋出现幻觉,血压升高肌肉痉挛,出现自。残举动,有成瘾性,再痛苦也戒不掉。如果有基础病的,打进去两分钟,就可能血管贲张器官破裂
,因此而猝死。”
小珠点点头。
杜安莲越听越怕人,看小珠还是脸色不好,就不许再说这个事了,赶紧换了个话题,聊起吃吃喝喝的来-
每隔两日,小珠都有一个任务,要用一双胶质手套把双手包起来,里面抹上很多乳液精华,手套还会自动发着温热,据说这样可以更好地把营养送进双手的皮肤里面去。
小珠双手纤细,又因为年轻,看着总体还是白嫩,但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摸上去鱼际肌群很结实,掌骨附近像小猫肉垫的肌肉上覆着薄茧,只要一碰就会露馅,被发现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所以要坚持用营养品去温养,把一双能干活的手变成装饰品一样的手。
小珠不喜欢干这个,两只手被包住就像猫被缠住了爪子,什么也干不了,举着两个发热的手套走到哪里都不方便,坐下来刷视频,都只能用下巴划屏幕切换。
每次黎娟都要过来检查几次,以防她偷偷地把手套蹭掉了,要不是勒令小珠一定要戴满半个小时,她绝对五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今天倒是老实,黎娟看小珠坐在那里发呆,什么也没干,好像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黎娟坐过去,帮小珠摘手套,小珠才好像突然惊醒似的,回头看她,居然说:“再戴一会儿吧。”
黎娟愣了下:“怎么?”
小珠抿抿唇。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就是她现下的真实写照。
等待使人心焦,使人怀疑,使人犹豫,使人的痛恨更上一层楼。
她的愿望会实现吗,她无数次地反问自己,越是想知道答案,就越是想冲动地做点什么。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把她的手捆起来,就能给她一个理由解释她的无所作为,能够替她证明她的等待并不是自我蒙蔽的谎言,她的等待会有结果。只待半个小时的闹钟一响,她往自己身上涂的那些香精、柔软剂,就会起效的,一定会起效的。
黎娟奇怪于小珠的反应,审视着她:“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珠说没有,又撇撇嘴,“刚刚不小心,把手套。弄掉了,要不要补一下时长呀。”
她很心虚的样子,露出平时犯错时的躲闪表情,黎娟一下就信了。
“不、小、心?”黎娟抱臂反问她,眯起眼,很冷酷地说,“再包十分钟。”
“哦。”小珠怂怂地低下头。
黎娟起身走开,几步之后又回头,看见小珠还是坐在下雨的窗前,望着窗外,眼里映着被雨打湿的玻璃。
一变得安静,她的侧脸就有些寂寂的,和刚才的样子很不相像。
黎娟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离开了。
今天雨没停过,霍临出行车都尽量直接开到地下车库,但也难免沾了水气,回来的时候拥抱小珠,小珠用灵敏的鼻子一直轻嗅,闻到潮湿的烟草气息。
她仰头问:“你抽烟?”
“会抽。”霍临想了想,“刚才会后在走廊上,有人抽烟。”
休闲的时间和场所,没有禁烟标识,别人抽烟合情合法,不能拒绝,难免沾上气味。
他起身:“你不喜欢?我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