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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星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愤懑。
“说来那画还有个古怪之处……”李远平突然道。
李远平道:“那《碎玉图》虽画工平平,装裱却极尽考究。尤其是画轴,材质特殊,火烧不毁。”
火烧不毁!?
薛南星听此一言,眸光一凛,“那画轴可还在?”
李远平点头,指向她手中,“便是这个。”
薛南星指节蓦地收紧。她方才未曾留意,此刻细掂之下,这画轴果然比寻常的要沉上几分。
陆乘渊眸光一凝,接过画卷仔细端详。片刻后,他指尖点在画轴一端,“是十字锁。”
薛南星倾身看去,只见那画轴末端并非寻常的浑圆形状,而是在圆形中暗嵌着一个精巧的十字凹槽。
这机关做得极为隐蔽,若不细看,几乎与普通画轴无异。
陆乘渊道:“十字锁由玄铁铸芯,锁芯精巧,且每套锁芯构造不同,需由制锁人用特质钥匙解锁。”
“那强行砸开呢?”薛南星问。
陆乘渊缓缓摇头,“若没猜错,此轴内藏腐水,若强行破开或开锁方式有偏差,顷刻便能蚀尽画中物。”
薛南星目色一沉,“如此说来,若寻不到制锁之人,这画轴便打不开了?”
“或许可带回京中一试。”陆乘渊忽而抬眼,“你可还记得你初进大理寺那日遇见的白老先生?”
沉沉目色骤然点亮,薛南星诧然道:“他会解这锁?”
“嗯。”陆乘渊颔首,“你有所不知,白老先生精研天下奇锁,这‘十字锁’我也是从前听他提过才知。”
薛南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陆乘渊见状,低声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确实蹊跷。虽说如今有了新的线索与指向,可薛南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左思右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从某个时刻起,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
先是找到张启山,他却突然服毒自尽,本以为断了线索,却又从长命锁中得到先帝遗诏的指引;她正愁着如何找到遗诏,李远平便适时送来这幅画;如今十字锁难解,却偏巧陆乘渊身边又有一位亲信精研这类奇锁。细想一层,这一路追查下来,看似处处碰壁,实则却又十分顺利。
不,是过于顺利。
她凝视着手中画轴,一个令人脊背生寒的念头骤然浮现——这机关重重的画轴里,装的当真是先帝遗诏?亦或是其它?
薛南星在心里将所有可能权衡掂量一遍,已是另有盘算。
她倏然抬眸,却只轻描淡写道:“没事,一切待回京再议。”
第106章惩罚“但儿子有一事相求。”……
比薛南星与陆乘渊早三日抵京的,还有赴宁川办案的京兆府少尹魏知砚。
这位素来雷厉风行的少尹大人,此番不仅亲自押解外逃两年的采花贼归案,更在半日内便审结了这桩悬宕已久的案子。结案后,竟破天荒地递了告假折子,径直回了魏府。
外人只道是寻常休沐,魏府的下人们却瞧出了端倪——自家这位二公子,此番归来竟似换了个人。
一来,自入仕以来,二公子从未告假。前些
日子额头带伤,尚且夤夜在府衙批阅卷宗;如今案子办得漂亮,反倒主动休沐,实在蹊跷。
若说是舟车劳顿倒也说得通,可这二来……
二来,魏知砚回府后,便将自个儿锁在房中,再没出来过了。
起初有仆役叩门询问,里头寂然无声。后来奉了老爷之命硬送吃食进去,竟连人带食盒被掀了出来。要知道二公子素来温润如玉,便是对最低等的杂役也从未红过脸。这番出京办差归来,竟似变了个人似的。
魏知砚所居的东院里,张嬷嬷盯着丫鬟们端出的饭菜直叹气,这已是今日第三回原封不动地撤下来了。她在魏府伺候了十余年,二公子自幼的饮食起居都是经她的手,何曾见过这般情形?
“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她正待训诫这些小丫鬟们要格外仔细着伺候,廊下忽地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
“公子还在房里?”
张嬷嬷后颈一凉,转身见竟是老爷负手立在月洞门外,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仙鹤在暮色中森然欲飞。她慌忙紧走几步上前,福身道:“回老爷的话,自前日从衙门回来,二公子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未踏出一步。”
魏明德目光掠过几个丫鬟们手中原封未动的食盒,眉心微蹙,“还是粒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