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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太着急了。
魏知砚颔首,“好,我答应你。不过……”不过还有一事,是他最不放心的,“乘渊那里怕是不好隐瞒。如今望月楼的案子已了,不如我寻个机会,找他将你要到京兆府可好?”
薛南星对十年前和外祖父案子的怀疑只字未向魏知砚提及,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要留在陆乘渊身边查案,只道:“不必了,眼下王爷对我‘程耿星’的身份深信不疑,若贸贸然离开,反倒惹他怀疑。”
“只是……”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等魏知砚再开口,薛南星粲然一笑,拍着胸口道:“这些年我没少扮男子,若不是这帕子,想来知砚哥哥你也未必认得出我,不是吗?”
魏知砚见了这一笑,只得作罢。
马车行得再慢也有停的时候,车外传来侍从的小声提醒,“大人,昭王府到了。”
听到这一声,薛南星忙起身告辞,“知砚哥哥,我先走了。”不待魏知砚提出要送她到门口,撩开车帘踱步而出。
魏知砚的眸色一下便黯淡下来。又一次,她又一次匆忙离开……
他端起微凉的茶盏,仰头一口饮尽。
“知砚哥哥——”倏尔间,似有若无的一声隔着车帘透进来,魏知砚寥落地笑了笑。
“知砚哥哥?”又是一声。
他蓦地一怔,抬手撩开车窗帘,入目的便是一个温暖明媚的笑,霎时间点亮了沉沉的夜。
薛南星站在马车外,抬头望着车窗里丰神俊朗的人,弯着眉眼道:“差点忘了说,谢谢你,知砚哥哥。”
魏知砚愣愣地看着她。
终于,她回了一次头。
—
陆乘渊那头还不知气消了没,薛南星心里着急,匆忙道过谢,便疾步往王府里走。越往里走,越是不安,索性一路跑到了正院。
“程……”崔海侯在陆乘渊寝殿门口,瞧见薛南星跑过来,急得险些喊出声来。
“公公,王、王爷,王爷他……”薛南星扶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句不成句。
他忙不迭地迎过来,将她往院里拉出几步,待走远了些,又不放心地瞅了眼寝殿,才捏着嗓子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吃了酒不说,手也受伤了,人回来时险些……”
“险些怎么了?”薛南星担心他又毒发,一口气还未捋顺,忙追问道。
崔海端着拂尘,白了她一眼,“险些祸及
无辜。”
薛南星听罢,长长地舒了口气,“不是毒发就好。”
崔海冷哼一声,“依杂家看啊,王爷这会儿未必比毒发好受。”尤其是他今夜又拿出那个锦盒写个不停,指不定心里头搁着事儿。
几句话的工夫,薛南星已经往寝殿那头瞧了三次,崔海见状,扬了扬下颌,“去吧……不过别怪杂家没提醒你,该服软的时候还是得服软,女儿家家的,骨头太硬可是要吃亏的。”
薛南星讪讪地点了点头。
—
这是薛南星第二回进陆乘渊的寝殿,寝殿很大,却并无过多华丽的布置,甚至可以用空旷形容。
内殿除了书案上点着灯,不见其它光亮,陆乘渊正借着灯色写些什么,受伤的是右手,此时已用纱布包扎好,还能提笔,想来已是无碍。
薛南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陆乘渊许她进来后便不发一言,神色亦是寂寂然。薛南星一时拿不准,也不敢打扰,只得安分地候着。
目光默默在那方光亮下游走,书案一侧堆放不少案帖,大概是各地影卫司送来的,另一侧放置一个半臂长的锦盒,也不知里头放着什么。逡巡之间,又落回到陆乘渊身上。
他身上只着一件干净的素色中衣,沉默不语的样子非常冷淡,双眸低垂着,尾稍拖曳出清冷的弧度。许是因刚沐浴过,鬓角发梢还带着湿气,浸在昏黄的光晕里,竟生出一丝魅惑。
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在空旷的殿内被放大,薛南星唯恐这咚咚的心跳声被人听了去,心虚地捂住胸口,悄摸掐了自己一把。
书案后的人似乎察觉出什么,眸色稍稍一动,抬眼看她,“说吧,你来做什么?”
“我……”薛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怔住了。
陆乘渊手中笔尖一顿,“想好怎么圆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