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百鬼词(第3页)
房间里两个都不是「人」,一位是从十九世纪「活」到现在的圣徒,另一位是顺应御主召唤,于英灵座而来的从者。
藤丸立香和果戈里被「赶」出了房间,去哪里都行,反正不要在这里影响他们。
如果从客观层面讲,「奥列格」的神态看着没什么变化——他本身就随时带着平淡而冷漠的表情,只有在对着藤丸立香的时候会流露出一些温和。
如果从玛蒂诺的主观层面来看……没什么好看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丑陋」的自己。
啧,奥列格有这么丑吗?
无法做到像松本清张那样,至少能辨别对方五官。真正意义上看傻眼的玛蒂诺并没能掩盖住情绪。
在见到「奥列格」的瞬间,如果他的心声能被所有人听见,那恐怕是一句非常大的——
*「Porcamiseria!!」
心声倒是在心底好好呆着,那股伴随着意外的惊吓、难以置信、以及些许的厌恶的情绪却传递了出去。
没办法,玛蒂诺只能按照这个思路拟定自己对「奥列格」的态度。
不满的,讨厌的,只要见面就会心生厌恶的。
玛蒂诺在那瞬间仔细思考过饿了,逻辑上没有问题。
他们人生经验的差距确实存在。
奥列格是典型的被动承担责任型,他会因为一时的感情趋势而做出被别人称为伟业的大事,但他不会想要一直承担那份责任。
戳一下动一下,不戳他就能当做事态还未恶化,束之高阁,哪怕真切意识到了由自己不妥善举措招致的后果,他也能将原因分摊给其他人,而他永远会是那个拯救者。
玛蒂诺则是和Giotto相处太久,被那股不作伪的圣父气质腌入味了。加上他是作为教会圣徒长大的,他必须聆听所有倾诉者的苦难,同时亲眼目睹教会同僚虚伪的做派,见证属于时代的无奈。
他身边的宏大叙事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是英雄也是无力的,反抗存在的意义就是反抗本身。
世界没有拯救者,渴望改变的人赴汤蹈火也只能将历史的车轮挪动一毫,他和他看中的伙伴都不是被选中的天选之人。
哇塞,这么一想,玛蒂诺看不惯奥列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诶。
「你他妈能轻而易举做到我所梦寐以求的,而你弃之如敝屣。那我和我的朋友算什么?你怎么敢?」——这是理想主义的玛蒂诺会有的想法。
「你的理念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你的朋友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捍卫他的理想,你也没有足够坚韧的意志真正让所有人快乐,你们遭遇的不幸有一大半来源于自己飞蛾扑火。令人皱眉的简直,令人费解的主张。」——这是现实主义的奥列格会有的想法。
他们的结识只有可能是因为松本清张,也正因有松本清张不带立场的斡旋调和,哪怕是互相看不顺眼,也不会真的恶言相向。
但现在松本清张不在!那我玛蒂诺恶言詈辞也算合理吧!
玛蒂诺乱七八糟绑好了头发:“奥列格,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你才对。”
“现在我知道了。”「奥列格」说。
哇,还真敢接话啊?
看着十分淡定的「奥列格」,玛蒂诺如是想到。
存着「让我看看你能装到哪一步」的心思,玛蒂诺更换了更舒服的坐姿。
他整个人快窝进了沙发里,抱着靠枕,刚扎上的头发也被他蹭得乱七八糟。看上去明显是对不经常对他人感到防备、或者说他很少有拘谨时刻的那类人。
并且他压根没正眼看「奥列格」,好像并不在乎他的反应。在这场对话中他是随性的那个,是无所谓的参与者,他并不在乎对面给出的所有反馈。
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现在你知道了?我以为这是我们这群「异类」的共识,就连濑尾澈也那种压根不会看人脸色说话的家伙都知道我和你的矛盾。”
“我不觉得有矛盾。”「奥列格」说,他才是对话中的观察者,哪怕玛蒂诺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他的目光依旧盯得很紧,“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不是吗?”
玛蒂诺几乎想给他鼓掌了,这股赞识也真实地传递给了对方。
尽管玛蒂诺是在表达对对方太能演的惊叹,但落在对面心里会被翻译成什么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玛蒂诺说:“是用暴力和恐惧创造异教的独|裁家,你猜我为什么讨厌你?”
“我并不关心你的想法。”「奥列格」冷硬说,“我想知道一些事,于是松本清张把你找来,要不要驳斥他的主意是你的自由。”
玛蒂诺继续调整躺姿,他看起来有点困,眼皮也半耷拉着,仍有一部分红发被束在脑后,余下的碎发挡着他白皙的侧脸。
“你想忏悔?虽然我勉强算是教会一员,但我唯独不爱听独|裁者的忏悔。”
“我可以把这当成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