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喀兰圣山上的雪二(第4页)
她失败了。
哪怕认为自己与锏不会再进一步,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会想起锏。
可自己太无力,对锏的过去无从所知,对锏的未来无从参与。
自己被困在高高的山顶,无法走近她。
耶拉冈德,您会保佑您的圣女吗?……如果可以,也请保佑那个异乡人。
来找恩雅解惑的人越来越多,看到锏老老实实地排在队伍末端,恩雅吃惊之余,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有了点弧度。真听话。
轮到锏的时候,信徒和修士多已散去,大殿中人数寥寥。
“请随我来……锏女士。”领着锏走到那个熟悉的侧室,圣女礼貌地询问:“您对经文有什么疑惑?请告诉我吧。”
相对无言。
圣女皱眉:“您……有什么问题吗?”
“……恩雅,有的话临到出口才明白多难。”
高挑的卡普里尼,身子缓缓矮下去,跪坐在小小的蒲团上,弯腰礼拜,低头垂目。
“从你的房间离开后,我总是想起第一次见你,站在人群中央,成为圣女,接受众人的祝福和礼拜。如果那真的令你感到荣幸,为什么眼眶还会微微泛红?可你还是微笑,那天那么好的阳光,单单照亮你,温和又固执地站在那里,像布满划痕的坚冰。”
“或许是因为神圣的氛围而恍惚,某个瞬间,我确实感到圣女的目光向我投来,悲伤又澄澈。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要在谢拉格扎根。”
“我多想靠近你,可真的接近后,却又深深伤害了你。卡西米尔的那些岁月,让我成长但也让我麻木。我想念圣女,却又忽视了活生生的恩雅……不知道如何向你道歉,因此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参加每个月一次的讲经吧——谢拉格的乡亲们说,我已经算半个谢拉格人了。”
请让我,为您献上余生的虔诚信仰。
“您说完了?”恩雅语气平静。锏对上她水蒙蒙的眼眸,一时失语。
“您似乎并不是想找我解答疑惑。”恩雅起身,把锏留在身后的房间里。
锏垂头跪着,如同山峰倒塌。
一个人的房间里,用不高的声音,诵念《耶拉冈德》的经文。
晦涩的古谢拉格语,从这个出生在莱塔尼亚、成名在卡西米尔、扎根在谢拉格的人嘴里念出来,她说得不算熟练,但尽量把每个音节都念得清晰。
排空所有思绪,忘记过去,忘记自己,低声地祷告。
锏知道,耶拉冈德听得见、圣女听得见、恩雅也听得见。
声音持续三个小节。门又被推开,锏的手腕被女孩攥住,脚步嗒嗒急切,奔跑时裙摆摇曳,如银心湖里鱼儿的姿态。
躲过所有人,古板的长老和修士都已离开,信徒们四散下山去,只能有我们两人,耶拉冈德也请闭眼。
年轻的圣女牵着心上人的手在狭窄的走廊里奔跑,两具鲜活的身体急不可待地藏进古老建筑深处。
她们知道,那扇平平无奇的房门之后是少女一个人的领地,只能被邀请而不能被侵犯。
门被磕上,如果还有其他迟疑也拦在门外。
少女娇蛮地扯住锏的手臂,让她俯下身子,迫着她接受自己埋怨、嗔怪、苦涩的吻。
你会尝出来对吗?
你会尝出这个过于绵长、杂乱、霸道的吻背后的话,你会。
真怕她再逃,双手把锏的制服攥得发皱。
吻得自己腿软,揪住锏的领带,两人连带着倒在地毯上。
为了不压到身下人,锏下意识往一旁滚去,没有成功。
躯体交叠,才感受到恩雅心跳得剧烈,像胜利的雀跃鼓舞。
“锏。”恩雅的声音很小,只有在这个距离上听得清楚,“你第一次来到我房间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一直都算数。”
“那么,我刚刚吻了你。”作为回报,你也一定要那样热烈地吻我。
“当然,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