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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歪首一笑,颇有几分俏皮的讽意:“只是你在这朝阳殿中躺了足足三个月,还以为这外头和从前一样么?”
且不说尉鸣鹤的暴君之名流传颇广,旁人为其做事,还要掂量几分暴君翻脸不认人、事后被清算的可能;便是真有人心动行动,凭着夜影司和京郊大营中颇多的定国公府人,绝对能将这股不成气候的风浪压下。
“不过仅仅三个月……”尉鸣鹤心中一跳,有惊疑自胸腔中鼓动,脸上却凶狠之色更盛。
他在心中对自己道:帝命不可违,是自古以来的天理,是深入人心的观念,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就被动摇……
沈知姁听罢,面上笑意不减:“你应当说完自己的威胁了吧?”
“那可该轮到我威胁你了——”
“尉鸣鹤,你当初亲手建立了夜影司,应当知道他们的本事。”沈知姁的目光仰扫过屋顶,旋即落回尉鸣鹤身上,冷笑望去:“你若是敢尝试联系外头,玖一便会即刻告诉我。”
尉鸣鹤闻言心悸稍平,略松了一口气:阿姁到底是后宫妇人,威胁的手段是如此生疏稚嫩——夜影卫告知了又如何,难道她敢直接弑君么?
“那到时候,天子弑母的丑闻,会被所有人知道。”
沈知姁的嗓音平静如水,落在尉鸣鹤耳中却是轰然炸响。
他甚至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从床榻上生生撑起半边身子,腮边骨因为咬牙而鼓起,嗓音嘶哑着低吼道:“放肆!放肆!这是谣言!”
“你竟敢胡言乱语、诽谤天子!”
尉鸣鹤脸上的五官都慌成了一锅粥。
“没有证据,那叫造谣。”沈知姁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对着尉鸣鹤嫣然一笑:“可若是我手中,有证据呢?”
“你贵为天子,自然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早就忘了告老还乡的范院使呢?”
“还有在京城中养老的福公公?”
第142章诛心(四)皇帝,仍可能是她人手下败……
福如海在京养老已有两年。
范院使告老还乡也已经有一年了。
尉鸣鹤许久没听见过这两个名字了。
如今骤然惊闻,倒是唤起了一段尉鸣鹤已经遗忘掉的吩咐——“海督公,你去安排夜影卫,追上范院使”。
追上之后如何呢?
自然是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他对范院使的骤然告老始终心怀疑虑,更因范院使知道天子的秘密,所以不放心对方安然离开。
尉鸣鹤从小便知道,惟有死人,才能最好地保管秘密。
但听沈知姁的话,范院使还是留下了证据……
可见海督公办事不力,尤其是秋狩之事,未曾发觉韩栖云和沈家的动作……
一时间,尉鸣鹤心头转过无数的心思,还顺便定了要将海公公重新惩处的决定。
却听沈知姁一声轻笑。
“哦,这件事情忘了告知你。”沈知姁作恍然大悟状,随后温柔细心地作了解释:“海督公虽是你亲自提拔上来的,可是他能进夜影卫,全然是韩督公的功劳。”
“再比如玖一、玖拾等人,他们的武功都是我父亲和兄长亲自教导的。”
所以尉鸣鹤颇为自得的夜影卫,早就漏成了筛子。
尉鸣鹤意识到这一点,反倒又想起一点儿往事:当年昌王谋逆,慕容丞相携叛军意图攻入皇城,他亲自率御林军抵挡。虽英勇成功地抵挡了叛军,却在最后不慎坠马,幸而有沈知姁舍命相救,才没有大碍。
……现在回想起来,他坠马的那个时间,正好是夜影卫入场的时候。
疑窦陡生间,尉鸣鹤再掩不住内心的惊惧和愤怒,惟有口中仍是强撑着:“范院使与福如海早已告老,他们现在如何与朕无关。”
“是吗?”
沈知姁轻叹一声:“那你肯定不知晓,范院使在回乡途中受袭的事。”
没等尉鸣鹤眼底希冀亮起,沈知姁就笑道:“不过阿鹤放心,范院使被我及时派人救下,安然无恙。”
“为表感谢,范院使告知了我,在太医院十年前、十月廿八的记档中,藏着一页本该销毁的记档。”
这件事倒是给了沈知姁灵感,她让玖拾依葫芦画瓢,给尚在养老的福如海来了一遭,果然得出一二相关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