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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麻洪昌说了这句话后，手指有些不听使唤的抖动，他将袖子垂下来遮住手，拱手垂首继续道：“大人，今年宜新县遇大灾，蝗虫过境，百姓家中没有太多存粮，城中粮铺物价大涨，已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地步。下官也曾在城外搭棚施粥，县里的乡绅大族更是伸出援手救助。但家家都有家家的难处，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nbsp;nbsp;nbsp;nbsp;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容满是悲凉。麻洪昌说完这话之后，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踉跄，扶着大堂的柱子勉强撑起了身体。

nbsp;nbsp;nbsp;nbsp;“秋收无粮，百姓卖不了粮食得不到钱，今年的冬季却是比以往都要艰难。”

nbsp;nbsp;nbsp;nbsp;麻洪昌手心冒着冷汗，隐晦地望了一眼陈毛生，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nbsp;nbsp;nbsp;nbsp;蝗虫过境，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但更多的，麻洪昌在未曾确定这位探花县令的真正目的和背后的势力如何之前，可不敢在众人面前，尤其是陈家人面前直言。

nbsp;nbsp;nbsp;nbsp;闻瑎看着他的面如土色的模样，似是相信了他的话，缓缓点头。但她内心也清楚得很，这话真假参杂，看似说了什么，但该说的、重要的却只字未提。

nbsp;nbsp;nbsp;nbsp;“秋收，蝗虫，这么大的事，你刚才怎么没说！”

nbsp;nbsp;nbsp;nbsp;她眉心跳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

nbsp;nbsp;nbsp;nbsp;麻洪昌身子颤了颤，嗫嚅着颤抖着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闻瑎扫视着堂内众人，眯起眼，藏住了眼中似刀冷意：“其余人为何全低着头。也是，今日是大年初一，免不得各位心中有怨气。”

nbsp;nbsp;nbsp;nbsp;“罢了，我也不是那种会占用下属假期的人。诸位，你们可以离开了，只是记得一点，休沐结束后，每个人都要单独向我上呈一封近两个月以来的工作记录。”

nbsp;nbsp;nbsp;nbsp;有位衙役张了张嘴，终于张开嘴，有些难为情地说：“大人，我就是个粗人衙役，认不得太多字。”

nbsp;nbsp;nbsp;nbsp;闻瑎挑了一下眉：“不会写字？那便单独向我汇报。还有几天假期，各位，新春愉快。”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个个惶恐地对闻瑎道新春快乐，一个个敢怒不敢言，但心底却早就骂开了花，还过什么狗屁春节假，直接上班不是更好。

nbsp;nbsp;nbsp;nbsp;新光上任三把火，又经历过刚才的事，他们都清楚闻瑎不是个软柿子，由不得他们随意揉捏。

nbsp;nbsp;nbsp;nbsp;更何况，所有人都不是傻子，闻瑎独自一人来到宜新县，却毫不怯懦，定是有什么底气。还不能惹。

nbsp;nbsp;nbsp;nbsp;芝麻官再小也是官，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在八品、九品甚至更多是无品阶的县衙小吏老说，闻瑎的七品已是这方圆百里他们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了。

nbsp;nbsp;nbsp;nbsp;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不同于其他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工作抽查的惶恐，陈毛生转头离开的瞬间就不屑撇了撇嘴。

nbsp;nbsp;nbsp;nbsp;虽说闻瑎第一天就给这宜新县衙的众人弄了个下马威，可谁这里是宜新县，谁让他姓陈。只要陈家还是陈向坤做主呢，只要他还能像个狗一样听陈向坤的话。除非他自己不想干了，没人能将他从这县衙里赶走。

nbsp;nbsp;nbsp;nbsp;还没走到县衙大门，陈毛生就被人叫住了。叫他的人正是闻瑎。

nbsp;nbsp;nbsp;nbsp;“陈毛生，请留步。”

nbsp;nbsp;nbsp;nbsp;陈毛生本以为是幻听，直到闻瑎的声音又传来，“陈巡检。”

nbsp;nbsp;nbsp;nbsp;他转过身，重新变成一副听之任之的老实模样，眼中也不见刚才的不屑和不满。

nbsp;nbsp;nbsp;nbsp;“闻大人，您喊下官有事？”-

nbsp;nbsp;nbsp;nbsp;宜新县城的大道宽敞又平坦，却不见多少人。

nbsp;nbsp;nbsp;nbsp;殷君馥步履矫健，箭步如飞。

nbsp;nbsp;nbsp;nbsp;他绕路来到县衙一侧，扭头环顾四周，眼眸沉思片刻。退后，他助跑几步，单脚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借势翻身，不过眨眼间，便俯身蹲在县衙内侧一座房屋的屋顶上。

nbsp;nbsp;nbsp;nbsp;殷君馥低着身子，眼神微眯，绿眸紧缩，视线紧紧注视着大堂内。

nbsp;nbsp;nbsp;nbsp;那目光越过众人的肩头，落在了闻瑎身上。长身玉立，阴暗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轮廓显得有些虚幻，带着让人惊艳、朦胧的美。

nbsp;nbsp;nbsp;nbsp;第39章

nbsp;nbsp;nbsp;nbsp;殷君馥所处的房顶离县衙大堂约有十米。一颗茂密苍翠的松树在这间房屋的前方，上面还挂着未曾融化的雪花，刚好遮住了他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他听不见大堂内众人的交谈的声音，却能看出闻瑎脸上愠怒的神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怒容的闻瑎，于是观察得更加认真了。

nbsp;nbsp;nbsp;nbsp;但是最终也只看到了她开合的唇，辨别不出闻瑎到底在说些什么。不知为何，殷君馥有些懊恼，他刚才应该再仔细斟酌一点，找一个更近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

nbsp;nbsp;nbsp;nbsp;大堂内的人开始走动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殷君馥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向县衙大门走去，自然也看到了某些人脸上精彩的变脸瞬间。他眼眸垂下，轻嗤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一个边境县城，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下级县官。天高皇帝远，没有人知道这里藏了多少污垢。

nbsp;nbsp;nbsp;nbsp;绥宁距离此地不过几十里，却与宜新县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