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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浸着浓烈怒火的问句乍迸出来,整张面孔虎虎生威,有生气得不得了,望着望着,陆铮戈倒是突然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笑”,陆尔恭最烦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笑呵呵的模样,直接上手推他,“闪一边儿去”。
可推搡人的胳膊又被眼前这人捉住,手腕被他灼热的掌心扣紧,他一路施力按压下来,让她的胳膊贴回她腿侧,她卯足全力抵挡却还是无力反抗。
整个过程里,他那粗粝的掌心始终紧在她手腕上,此刻落定,远看恐怕约等于牵手。
“都用眼睛剜了我这
么多刀了,还不解气呢”,放她上楼之前,陆铮戈最后说,“等你好好儿跟哥说完。我送你回去”。
“留着你的殷勤和客气,我没这需求。”陆尔恭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把话甩回去,同时用力抽手。
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极为顺畅地抽动了,陆铮戈没再阻拦她。
陆尔恭也没有迟疑,拉开防火门就踱步往外走,临迈步前又听到陆铮戈在后面问:“那你告诉我个准话儿,还得多久?还得多久,我到你们神外,别人问我是谁,你才能不再说我是你哥。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我是?”
就因为他妈的巧合地俩人一个姓?他又不能立马去更姓改名,又不是恋爱脑上头的毛头小子。
整段话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认认真真,带着他很少展露的谨慎小心,陆尔恭听得心都跟着他的声儿颤。
可陆铮戈以前也不是没耍过这种把戏,说得惨戚戚,她出于生而为人的良善之心回身,对上的却是他狡黠明亮静等着拆穿她那份无动于衷的笑脸。
有些当,上一回,她能记仇一辈子。
陆尔恭顿了几秒就继续往前走,陆铮戈掩了声音里、眼睛里、心底纷纷争先抢着往上冒的失落,又放轻快了声音,赶在她按开电梯前,她还能听到他话的时候说:“还有,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既不是讨债,也不是求婚,你不用吓得不敢回吧?”
防火门反弹关阖之前,他站在原地又收获了一句被他激出来的:“陆铮戈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他妈被你吓的?!”
又脆又亮的一嗓子。
真暴力,真野蛮,可他也真的喜欢。
另外,这么说,他发的那句“跟我互相喜欢不丢人吧?什么时候能承认下?”,她一字不漏全看到了呗?
没骂他痴心妄想,没让他闭嘴,更没跳脚,没打人,不像是计划要否认的意思呀?
*
干干脆脆地撇下陆铮戈上楼,陆尔恭的心跳都还在持续加速。
其实也知道,之所以撇成功,是因为陆铮戈让了一步,没跟上来。
他是要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俩。
陆铮戈若要硬跟,她其实完全没辙儿。
上了楼,发现封疆给他俩留了个门缝儿。
陆尔恭一阖门,被喂养的油毛发亮的老黑听到响动,收拾起摊了一地的身体,爬起来奔向她。
扑跑着跳起来,前爪往她膝头搭。
陆尔恭弯腰跟老黑浅浅握了下手,将提的一些常用药和处方药搁置在玄关旁的青色岩板吧台上。
高考前,封疆带步蘅回阿尔山的那一趟,跟她碰面的时候,曾单方面跟她打过赌——她来北京求学,他此后不会再主动来打扰她。
毁掉约定的是陆尔恭自己。
这三年,尤其是付棋鸿也离京的这两年,她跟个定期上门的非住家保姆一样,隔段时间上门“骚扰”封疆一回,来确认他工作之外,是否还在过人的日子。
除了许久不见的老黑,远处封闭式阳台上,也又多了那只跳来跳去,十年如一日地高昂着头颅的碎嘴鹦鹉。
“什么时候把这两玩意儿又弄回来的”,陆尔恭边问,想到有人抛夫弃“子”,对这屋子里的活物儿不再过问,又蹭蹭拔了一簇火出来,“之前寄养在山下,日子过得欢快着呢,你那个出差频率、加班强度,它俩跟着你能活吗”?
封疆坐在客厅的叠块沙发上,是同她背对着的,面对着远处高架上永远尾灯成河的车流,瘦长的背影显得孤绝。
还有点儿不近人情。
“三天”,倒是回了她话,“只拎回来住三天,散出去日子长了,领回来认门儿”。
还认门儿,当人养呢?
之前种菜种得也跟种孩子似的。
陆尔恭也没打算跟他正经唠。
先是检视了一圈直饮水和冰箱里存放的物件儿,后又巡视了一遍他卧室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