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第6页)
“怎么了婶子?是不是我娘?她旧疾复发了!”
“不是……不,不是我说的……”
吴婶一见到珍鹭便说不出话了,暴雨轰响,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让珍鹭愣是听不清一句,她看见吴婶满脸的水珠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简直是急的跳脚。
“你说话啊我娘到底怎么了!”
明明之前看过一次的,烛鸳华雀过年的时候也去过,那时候人还康健啊!怎么能旧疾复发了呢?
“不是不……”
吴婶紧捂着嘴巴的手终于挪开,她双唇颤抖声音嘶哑,佝偻着腰背闷声嘶吼。
“你娘她,上吊自杀了!”
“你说什么?”
珍鹭站在原地差点后仰过去,幸好被烛鸳接住,烛鸳碰到她的脊背时发觉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珍鹭来回踱步,珍珠耳坠在她的耳际叮当作响,她闭了闭眼接过烛鸳手中的纸伞拽过吴婶的衣领,“我不信!回家!”
她说完几乎是硬拽着吴婶往瓢泼大雨里拖,她跳进水里,溅起的泥点子都能打湿袖口,烛鸳看珍鹭不带犹豫地狂奔回家,她想了想当即寻伞去书院找梧桐。
清早大雨,梅州城几乎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珍鹭提着裙摆几乎不带停歇,头顶只有暴雨砸下的声音,砸的她双手都在颤抖。
吴婶一路只重复一句话,已经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呀。”
“闭嘴!”
珍鹭现在什么都不敢多想,她怕想太多到头来是场梦就不吉利了。
春日都过了大半,春雨都来了,连华雀也顺顺当当的嫁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年初时她去庙里求过签,明明是上上签啊!
是上签没错,阳光会照在我们身上的,阳光明明已经照在了华雀身上的啊!
扑通一声,珍鹭腿脚发软向前倒去,膝盖直接磕在了家门口的台阶上,雨水溅了满身满脸,豆大的雨滴打的她抬不起头,双手匍匐在泥地里面都在打滑。
吴婶上前想扶她起来,珍鹭却甩开自己爬也要爬到院子里。
磨破的膝盖嵌进石头缝里,她疼的满面狰狞却还是要往家的地方爬,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好像出现了幻听。
“小贞啊,最爱吃我的饺子了。”
“你们多吃啊,替小贞多吃。”
“小贞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烟火呢?”
除夕夜的焰火在珍鹭眼前炸开,她趴在地上推开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暴雨焰火散去,是宋母挂在老槐树上摇摇欲坠的尸体。
大雨无情,打在孱弱的身体上,顺着鞋子滴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娘!娘啊!!!!”
雨水和着泪水模糊了视线,珍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奔进自己从小长到大的院子时又跌进了雨坑,她泡在雨水里仰头看见宋母低垂的头颅,想要伸手去够却连鞋尖都碰不到了。
母亲走的太远了,她走的远到阴阳相隔。
“那天你在笼馆顶层洒下了银票,全梅州城都知道了……是你母亲非逼着我说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会自杀啊!”
宋母一直觉得自己是女儿的拖累,才甘愿自杀的。
那天她知道了是宋贞撒钱,便挨家挨户地问,渐渐拼凑出了女儿这几年来的娼妓生涯。
有人说她刚进笼馆时天天哭,哭的让过路行人都听到了。
有人说她成了笼馆四绝,一个月接待的客人成百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