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配阴婚(第3页)
领头的仆妇面色冷硬,推搡着她往内院走,“老爷和夫人说了,你表哥走得冤,得找个全活人配阴婚,才能让他在底下安心!”
“阴婚?”
山茶的声音瞬间发颤,浑身的血像被冻住了,“不行!我不嫁!表哥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凭什么要我殉葬!”
她拼命扭动身子,指甲抠进仆妇的胳膊,却被对方狠狠甩了个耳光,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铁锈味。
“由不得你!”
仆妇拖着她往祠堂走,穿过回廊时,她看见李老爷站在廊下,捻着山羊胡,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婶母则叉着腰站在祠堂门口,手里攥着件大红的嫁衣,布料艳得刺眼,上面绣的鸳鸯却歪歪扭扭,像要扑出来吃人。
“山茶啊,这也是为了你好。”
婶母假惺惺地叹着气,示意仆妇按住她,“你表哥活着时就盼着娶你,如今去了,你陪他走一趟,李家不会亏待你爹娘的牌位。”
“我爹娘早就不在了!你们就是想找个替罪羊!”
山茶的哭喊撕心裂肺,却被仆妇捂住了嘴,粗布塞进她的口腔,尝到股霉味。她们强行扒掉她的粗布衣裙,把那件大红嫁衣套在她身上
——
嫁衣又沉又硬,领口勒得她喘不过气,针脚刮着皮肤,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她被推搡着跪在祠堂中央,面前摆着傻表哥的黑白画像,画像上的人咧嘴傻笑着,眼神浑浊,和他生前一模一样。烛火在画像前跳动,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要从画里爬出来抓她。李老爷拿着香,在她头顶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那些听不懂的咒语,像锁链一样缠在她身上。
“时辰到了,送进冥屋。”
随着李老爷的话音落下,山茶被两个仆妇架起来,往府后那间废弃的西厢房走。那屋子平日里用来堆杂物,如今被改成了冥屋,门窗都钉上了厚厚的木板,只留了个小窗透气。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香灰味和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山茶直咳嗽。屋里摆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前放着两个纸人,一男一女,穿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大红衣裳,纸人的脸用朱砂画着,嘴角咧开诡异的笑。烛火在角落里燃着,光线昏暗,把纸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风晃来晃去,像活人在走动。
“砰”
的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木板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回荡,吓得山茶浑身一颤。她扑到门边,拼命拍打着木板,嘴里的粗布被她吐了出来,哭喊着:“放我出去!我不要配阴婚!救命啊!”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穿过门缝的呜咽声,像有人在门外叹气。她又转向窗户,试图推开那扇小窗,可窗户被钉得死死的,指甲抠在木板上,很快就磨出了血,疼得她眼泪直流。
烛火突然
“噼啪”
响了一声,一个火星溅到地上,烧着了掉在旁边的纸衣角。火苗窜起来,很快就把那个纸人烧得蜷缩起来,黑色的纸灰在屋里飘着,像无数只黑蝴蝶。山茶吓得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棺材,棺材盖发出
“咚”
的闷响,仿佛里面有东西在动。
她不敢回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团燃烧的火焰,直到火焰熄灭,屋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光影。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她顺着棺材滑坐在地上,大红的嫁衣裙摆散开,像一摊血。她看着墙上纸人的影子,看着棺材上雕刻的花纹,看着角落里摇曳的烛火,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冷得牙齿打颤。
“不要……
别抓我……”
她喃喃自语,双手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脑海里闪过褚溯塘在黑风山拉住她的手,闪过他在客栈里苍白的脸,闪过他对她的冷漠,可那些画面此刻都变成了救命稻草
——
哪怕他对她再冷淡,也比这暗无天日的冥屋好。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纸人的影子在墙上变得模糊,却更显诡异。山茶的哭喊变成了细碎的啜泣,再后来,连啜泣都没了声音。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蛛网,蛛网在烛火下泛着光,像无数根银丝,要把她缠进地狱。
她知道,外面的人不会来救她,李家的人巴不得她早点死,好给傻表哥陪葬。黑暗和恐惧像两只大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慢慢闭上眼睛,身体瘫软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间满是纸人和棺材的冥屋里,永远都出不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茶在冥屋里缓过神时,胸口还在因恐惧起伏。她的唇近乎被咬破,她不能死,不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扫了眼四周,门窗被厚木板钉得严实,只有门外偶尔传来仆妇的闲聊声
——
李家怕她跑,特意留了人看守。她攥紧泛疼的掌心,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必须逃出去,绝不能被塞进那口黑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