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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章
闻言,陈凡急忙把拖绳往赵雨手里一塞,三步并两步蹲下,先用手背贴了贴陈佳杰脸颊,冰冷得像瓷。
他用两指去摸颈侧脉门,又俯身把耳朵贴到胸口,刻意把自己的呼吸压得很轻,等了好几息。
就在他差点以为自己被希望蒙了眼时,胸腔里极浅的一点鼓动从指尖滑过。
紧接着喉头“咯”地一声,像卡着一口痰,下一瞬就是一连两个喷嚏,声音沙得发哑。
“冷。。。。。。真冷。。。。。。”
“活着!这小子还活着!哈哈哈!”陈凡几乎没忍住喊出来,转手把自己大衣扒下来拢在陈佳杰身上,先护住胸口,再用围巾把脖子绕实。
他没有像村里人那样上手就搓,按着他肩胛外折的骨茬,把破口周围垫了两团干净布片,尽量固定住肩背。
“别动,佳杰,省点气,你再撑一会儿就到山脚了。”
他脑子里像翻书一样一页页掀:熊掌拍击胸廓,肩胛粉碎,肋骨塌陷,应该也是断了,胸腔里多半渗血。
冲击性休克加上大雪低温,呼吸和心跳被压住,体表接近冰点,代谢慢得像停了。
这会儿是回温刺激了呼吸中枢,又把那一丝心跳勾回来了。
现在最忌大幅搬动,最怕让他猛喘,他能做的就是把热源往他身上贴,保持平稳,尽快送到卫生室。
黑三叔两只手都在抖,胡子上挂着小冰凌子,抖得叮叮当当响。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小凡你说话管用,他醒了,你说啥我听啥,你怎么说我们怎么抬。”
赵雨把拖绳换到另一边肩膀,火辣辣的肩窝处被麻绳勒出一道紫红印,他眼眶却兴奋得发亮。
“陈哥,佳杰要能挺过去,今天这罪受得就像喝酒上头一样值。”
“要不我把我的棉袄也脱了,裹他腿?我不冷,真不冷。”
“别逞能,撕你的围巾垫在他腰下,让腰直,别塌住了。”陈凡一边指挥,一边伸手试了试陈佳杰的指尖,僵硬却没完全冻死,心里那根绷得死紧的弦松了一寸。
“棒槌,砍两截细榆桠,削成扁条,绑在他背后和腋下一道固定,动得越少越好。”
“四喜,去前面踩路,找一条最稳的坡,别有暗坑。”
“得嘞!”棒槌一刀下去,榆枝“咔嚓”一声脆响,他把枝杈劈开,削成宽两指厚的扁条,塞到棉衣里,绕着布条固定住。
四喜窜出去十几步,先踩一条宽一些的弧线,再回头招呼:“这边走,雪结得实。”
他们再次起行,拖猪的爬犁换成了两人轮替,一人拖一人扶着绳端,当坡度不友好时,另一人在尾端把绳子绕到腰上当刹车。
为了尽量压住血味,陈凡还命棒槌把松针掰下一大捆,铺在猪肚下,雪和松脂混在一起,形成一层黏乎乎的垫子,多少能挡住一些腥气往下飘。
山风间或大起,吹得人脸生疼,耳朵像挨了两耳光。
刚过一片小松林,左侧雪沟里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掌音,轻快却齐整,像有人在雪上拖了把梳子。
四喜第一个停住,鼻尖抽了两下,压着嗓子说:“陈哥,味儿不对,像狼。”
树影里,一只灰狼斜着步子窜上来,落在雪面上又悄无声息地滑下去,绿幽幽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猪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