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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本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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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孟冬辞被辛辣味呛得剧烈地咳了好几声,火辣辣的热意自喉管一路往下,她看着面前跟她脸差不多大的一海碗‘百味羹’,心有余悸地抬眼看向元珵。

他正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喝自己面前那碗。

难怪他刚才告诉小贩不放这个不放那个,原来是早知这东西不会合她的口味。

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早上没用早膳,若是不吃些东西,她还真怕自己撑不住,这东西于她难吃归难吃,但好歹能果腹。

缓了一会儿,待碗中热气稍散,孟冬辞又舀了一勺送进口中,好似没方才那么呛人了。

也不怪融霜想家,洪辽这边的东西,确实有点儿难吃。

元珵借着抬手拢额前碎发的动作拨开眼前的热气看向孟冬辞。

因方才的那阵咳嗽,她的眼尾脸颊连带着耳朵都有点泛红。

他明知道她好清淡,喜甜,吃不得辣,周边那么多小摊,专门准备早点的食店也不少,他却偏将她领到此处,叫她受这场罪,为什么?

就因为她不肯向他承认自己的心意么?

可她刚来的那些时日,他想的还是要如何如何待她好,如何听她的话,那时候,他其实没奢望过她回应自己的感情。

他生气,不过就是因为她高烧昏迷时,林融霜那丫头言不达意的几句暗示。

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她又不肯与他说自己究竟背负了什么,站在她的立场,大煜最受百姓和皇帝信重的左相,与他这个洪辽皇帝亲子,确实不可能有将来。

而他准备给她的生辰贺礼没送出手,似乎也从没正式地将他真正想做的事说与她。

“吃不惯就别勉强自己,”元珵伸手将孟冬辞面前的海碗拽到自己面前,“再找一家口味清淡些的食店罢。”

“殿下忘了,咱们一会儿还有要事,”孟冬辞伸手将碗拿回,“更何况我来洪辽有些时日了,已经适应一点儿了。”

“一碗羹汤而已,喜不喜欢本就没什么要紧,”元珵直视她的眼睛,一语双关地说,“我早说过,在此处你不必拘束,喜不喜欢都可直说,何必为难自己。”

“殿下当知,咱们都不是寻常百姓,”孟冬辞回望元珵,复低下头,又舀了一勺羹汤送进口中,“言行不由本心,自己喜欢与否,从来都不重要。”

元珵待要再辩,一抬眼正见邻桌的几个客人因孟冬辞的那句“殿下”侧目而视,只能暂且作罢。

马车上,张怀自没遮严的车帘缝隙往外瞧,一头暗赞这二人容貌登对,一头捂着叫个没完的肚子长叹。

洪辽兴亡与他有什么干系?忠君爱国能当饭吃么?皇帝姓不姓元,其实都不妨碍百姓们食不果腹,若是换个姓氏,说不准还能过上几年的好日子。

大煜左相是手段狠厉,但大煜治下的百姓,却都将她奉作神明。

张怀在心里将自己痛骂一番,恨不能回到一炷香前,掐死方才多嘴多舌的自己。

盛奎宅邸在亥乌巷口,紧挨着长和街最热闹的地段。

三人下马车时,早前安排守在他家院外的人齐齐行礼。

孟冬辞低声问张怀:“张大人手下能信得过的人这么多?”

“这些都是信不过的,”张怀也压低声音,“信得过的都守在院里、盛奎书房外。”

元珵插话问张怀道:“盛奎这宅邸,够气派的,张大人府院不知可有如此规制?”

“七殿下说笑了,”张怀赔笑,“下官虽食君禄,可也住不起长和街,我朝虽不许宦官弄权,但盛奎受贵人们信重,手里宽裕些也不奇怪。”

“殿下大约没去过郑老处,”孟冬辞接道,“莫说他已升任尚书,他的宅邸,至今仍是六品的规制。”

她没接着说下去,这临邺城里的事都是反过来的,只要手里银子足够,贪者百世传芳,清者恶贯满盈。

盛奎是宦官,没有家眷妻室,但院里侍候他的,竟全是女侍。

因着不欲再掩藏身份,孟冬辞今日没佩帷帽,一进院,便觉得四下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贴过来。

盛奎死了有十几日了,这院子被铁桶般地守了这些时日,可那些女侍面上手上的伤,竟都还没痊愈,见了人个个都惊弓之鸟似的,只敢跪着哆嗦。

孟冬辞问:“待盛奎案结,他府中这些女孩子,会怎么处置?”

“送进虞市,”张怀答说,“若是盛奎势盛时将她们遣散,或许有寻常的富贵人家愿意用这些见过世面的下人,但盛奎身涉数案,日后必是人人唾骂,他府中的下人,除了虞市,没人会收的。”

元珵疑道:“为何不能送回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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