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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如果事情败露,她会有怎样的下场,可她已不在乎。
她做过很多事,为了家族,为了瑾王,为了皇帝。唯有这一件事,是为了她自己。
只是事到如今,这些已经没必要再告诉他。
“我爹在我身上寄予了厚望,我一定要保住皇后的位置,”皇后抬起脸,平静地直视皇帝的眼睛,“可温雪霏威胁到了我的地位,所以我一定要除掉她,仅此而已。”
皇帝垂着眼与她对视,他意外地发现,往日里会手足无措的女人坦然冷静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没有再垂下头去。
他淡淡道:“照你的意思,今日你害她这件事,跟你家里,跟瑾王,都没有关系?”
皇后双手交叠,向前平举,缓缓俯下身,“正是,臣妾今日所作所为皆无人指使,与臣妾家人无关,万望陛下勿要迁怒于臣妾母家,臣妾愿领受一切责罚。”
她一时昏了头脑,把自己搭进去也就罢了,却不能做整个家族的罪人。
可男人看她半响,掀起薄唇,讽笑:“你还是这样天真。”
皇后伏在地上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
皇帝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了筹码,才能跟别人谈条件?依你如今处境,朕凭什么答应你不处置你家里?”
皇后的上下牙关止不住地打着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脸色比雪还白。
她无言以对。她一无所有。
皇帝站起身,理着袖子,向下瞟了一眼,轻飘飘道:“以后你安心在护国寺待着,入了佛门清净地,就别再念俗世的人了。”
“以后,你就当没这个娘家了。”
丢下这一句,皇帝转过身,迈开步子。
这刹那,皇后忽然直起身,死死抱住了男人的小腿。她力气太大,皇帝甚至一时没有甩开她。
她喉咙仿佛撕裂,哀哀道:“皇上,求你,臣妾求你好不好!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男人垂着头看她,他背着光,脸上被阴影覆盖住,冷漠地看着她。
“不是朕绝情,要怪就怪你自己犯蠢。”
皇后心头的血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她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手指绵软,再抓不住任何东西。
皇帝抽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女人忽然抬起脸喊住他。
皇帝转身,女人仪容凌乱地瘫在宫殿冰冷的地砖上,一双眼睛却出奇地亮。
“陛下,小心温雪霏。”
她轻轻地道:“她会害死您的。”
这一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闪电自苍穹劈下,在皇帝的身后,酝酿了数天的夏日第一场暴雨终于轰然落下。
闪电划过,将女人的脸色映得惨白,皇帝看到她唇边一丝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鬼。
一股寒气瞬间不受控制地自头顶一路窜到脚底,皇帝看了女人一眼,只字未说,转身迈入大雨。
一夜暴雨,终于将几日潮热的暑气一扫而空,空气清新凉爽,沈忆推开窗,看到窗边的芭蕉叶青翠,鲜亮,泛着湿润的亮光。
同一时刻。
风荷院里,王氏细白的手绕过季祐风的腰腹,为他细心地打理朝服。
平武大街上,数百名官兵将九千春庭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之人一脚踹开大门,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而赵家祠堂里,厚重的红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日光照在跪了一夜的年轻男人身上,他慢慢地起身,跟着来人向外走去。
京城南城门前,送信的驿使一路疾驰,沙尘滚滚而来,在城楼下高声重复着“西南战报”叫门。
长坤宫中,收拾了一夜行李的宫女玉瑶拖着疲惫的脚步,推开寝殿的门,她一只脚迈进门内,另一只脚却迟迟没有跟进去。
她慢慢地仰起脸,看到那个年轻的女人,穿着庄重尊贵的皇后婚服,鬓发一丝不乱,妆容精致,用一根鲜亮的红绸将自己吊死在了寝殿的横梁上。
这位自册封以来饱受争议和怀疑的年轻皇后,就在这样一个暴雨后的清晨,任性而平静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55章鸿门
季安进膳厅时,季祐风和沈忆正在一同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