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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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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尽经他提醒想起上回的事,问他那些人的长相,法凝却道:“我不记得了。”

萧尽明知他故意卖关子,越问越不说,索性不问,继续翻他书匣,看到一本封面残破的书,写着“启凤随录”四字。翻开一页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还夹着风景图画、奇花异卉等等。他想这小秃毛狗不会武功,用毒手段诡计百出,说不定这就是他家传的毒术书谱,不知道有没有记着九花鬼针的解法。

他堂而皇之捧着书看,法凝也不阻拦。

这书中记载繁芜庞杂,不像毒谱,倒像一本游记笔录,作者随性而书,将自己见识过的万事万物记下。萧尽看了一会儿,虽觉其中所载之物颇为有趣,可于人于己并无多大用处,便意兴阑珊放下了。他本想着逼法凝拿出解药后再与他分道扬镳,遇上孟别昔后,见他竟能略施小计用毒退敌,立刻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当晚三人各自安睡,法凝仍占着床,法念坐在窗边小憩守夜,萧尽挪了桌椅,合衣睡在桌上。直到三更,萧尽越睡越冷,渐渐抵受不住,丹田中仿佛有针刺之感袭来,剧痛难当,不由哼出声。

他心知又是体内九花鬼针发作,不想被法凝看轻,便悄悄起身去屋外,才刚一动身,窗下法念已醒了,问道:“上哪去?”

萧尽上回毒发痛得锥心穿骨,此刻仍然心有余悸,不知一会儿要受如何折磨,一时不答,踉跄着跨出房门。法念轻轻一跃拦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推回房中。萧尽毫无抵抗之力,被他随手一推倒在地上蜷成一团,这下将床上的法凝吵醒了。法凝起身望着他在地上翻滚挣扎,不知从哪取了一枚药丸交给法念。

法念接过,抬起萧尽下颌捏住两腮,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萧尽想也不想就吞下,不多时,腹中针刺之感渐弱,痛楚慢慢平复。

法凝道:“我算着日子,应当还有两日才发作,或许是这几天和人动手妄动真气的缘故,以后我每隔七日给你服一次百穿游丝丸,可暂使九花毒针的毒性消减,不至剧痛难忍。”

萧尽脸色苍白尚未恢复,问道:“你既有解药,为什么不干脆将毒解了,我还谢你救命之恩。”法凝道:“这要问你自己,究竟是谁在你身上下毒,让你毒性随血四走,时日一长不止内力受损、武功尽失,更有性命之虞。九花鬼针名字虽不好听却非毒药,你身体康健,服了还能抵三五年功力。可惜你先中了不明之毒,没有九花鬼针抑制毒性,时时警醒叫你不可动真气,你早是个废人了。这救命之恩自然要谢,可光嘴上说不行,你自己慢慢去想如何报答,想好了告诉我,我心情欢畅说不定多花些心思连你原本中的毒也一起想法解了。”

萧尽自赤刀门逃走时遭同门众人围攻追杀,这许多人中究竟谁重伤了他,谁又下了毒实在难以分辨,听了法凝的话后,将信将疑,低头细细琢磨起来。

天亮后,三人与那几个行商分别占了客栈两张桌子用早饭,过一会儿进来五六个汉子,将兵刃往桌上一放,叫店伙倒茶上菜。几人坐着吃喝聊天。萧尽与法凝各有仇家,见来了江湖人便竖起耳朵听他们交谈。

一个唇上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道:“这道上平时人迹罕见,这几日怎么这么多江湖人?”

另一个右眼有伤的汉子道:“你不知道最近发生两件大事,那些平日见得到见不到的人这时全都出来,十有八九和这两件事有关。”

年轻人好奇问道:“哪两件事?”伤疤汉子道:“头一件是赤刀门门主左天应遭袭,眼下生死不明。赤刀门向来专屠些江湖武林中的奸恶之徒,没想到自家出了反派,如今门下那些杀手刺客倾巢而出寻找凶手,连手头的买卖都顾不得了。”

年轻人道:“赤刀门杀手都是左天应一手培养调教,他武功高绝难测,手下弟子如何能杀得了他?”伤疤汉子道:“自然是暗箭难防,赤刀门人人都是杀手,深谙杀人之道,左天应武功再高总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咱们近来江湖上走动也要小心,不知身边坐的都是什么人。”

他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只是萧尽坐得近才听清。

年轻人道:“咱们行事光明磊落,不与人结怨,那也不打紧,第二件大事又是什么?”

伤疤汉子身旁一个瘦高老者道:“第二件大事要算到十年前,你未必听过。那时有个江南宁家,祖上从医,累世悬壶,不说有起死回生之能也是妙手回春,救了不少人。宁家世代为名医,到了宁家宗主宁闻之这一代,在医术之上又浸淫毒药机关,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药圣。可惜好景不长,十年前宁家一夜灭门,全家上下连奴仆家人、鸡犬牲畜都死得干干净净。”

年轻人问:“这是为什么?”瘦高老者道:“听说宁闻之偶然制出一种奇毒,名叫水月白芙,此毒无色无味,下在饮水食物中不能察觉,中毒死后也查不出死因,可谓杀人无形。心怀不轨之人听闻后蠢蠢欲动,上门寻取、偷盗、抢夺,一时江湖纷乱,争斗四起。更有甚者,消息一经传出,江湖中各门各派凡有不明死因的人命都算在宁家头上,多有讨命寻仇的。宁家世代从医,又人人习武,加之机关毒药厉害,几年内虽不断有人滋扰,倒也相安无事。”

年轻人道:“那是后来又来了强敌,究竟什么人能一夜之间将如此一个武林大家杀至灭门?”瘦高老者道:“这就不知道了,有说是想得到水月白芙的邪道中人求而不得,一怒之下纠集人手绝户灭门,也有说是宁家拥有绝世奇毒遭正道肃清,传来传去都是传闻罢了。但只一件事确凿,当日不论正邪,管你是邪教魔头还是名门高手,只要踏进宁府便有去无回,听说足足死了几百人,三更过后一场熊熊大火,将宁家百年基业几百亩地的庄园屋舍全烧得一干二净。”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

年轻人道:“难道宁家连一个亲朋挚友也没有,来的全是仇人吗?”瘦高老者道:“这事本来扑朔迷离,谁是谁非难有定论,但正邪两派各有死伤,都只剩一个宁家可寻仇,宁家自上到下死得干干净净,后来者又再找谁去兴师问罪呢?”

年轻人道:“既然如此,此事应当十年前已尘埃落定,为何时隔这么多年又再旧事重提?”瘦高老者道:“听说宁家人并未死绝,还活了一个宁闻之的小儿子,虽事发时年幼,如今也有十多岁了。江湖上与宁家有仇的,如今都要找他出来。也有人仍对天下奇毒贪心不绝,想从这唯一的宁家后人手中夺来。咱们与这两件事全然无关,可不要无缘无故惹了麻烦。”

年轻人点头称是,萧尽还想再听,他们却换了话头只闲聊些琐碎。

赤刀门的事,萧尽自然知道,个中缘由疑点重重不足外人道,但他好奇法凝身世,便格外留心。等众人说完,他朝法凝瞟去一眼,见他事不关己并不在意。

日上三竿,法念收拾行李,三人混在商队中继续赶路。

第十一章素手对镜理红妆

南药北医。

往溯十年甚或百年,武林中江南宁氏神医药圣之名赫赫扬扬,萧尽却没听过。若方才那瘦高老者所言不错,法凝正是宁家末代宗主宁闻之幼子无疑。他剃去头发扮作僧人,在荒山寺庙躲了十年,如今却因自己偶然闯入引来仇家,萧尽不免歉疚,可转念想到他平日说话阴阳怪气,同情之心略有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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