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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是因果(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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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白帘微动,旋即被里头的人自内掀开。

其内,公冶跖着一身素衣,鬓发凌乱垂落肩头,面色苍白,看着他的神情中尽是淡然,不知是已看破红尘还是无心再对峙。

昔日太子风采尽数消散,华服玉貌不在,就连那双曾高傲冷厉的眼,如今也只余沉寂与疲惫,原本俊朗的面容也仿佛在一瞬之间老去数年。

他周身气息有些低沉、阴郁,好似受了不少的苦楚。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俱都静默无言。

公冶时珞将那双曾与自己并肩策马、执棋沙盘的眼睛望得清清楚楚,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昔日兄长,今朝已为阶下囚,帝王家的荣宠与覆灭,不过一念之间。

往昔万人敬仰,今时一夕崩塌,权倾之位化为尘土,唯余众人的冷眼旁观,变成此番情态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最终还是低声开口了,声音仍带着几分昔年的温存,仿佛那不曾生过缝隙的手足情谊。

“皇兄,寒州苦寒,往后多保重,昔年情分铭记于心,四弟只盼此程你能平安抵达。”

他话音未落,车中人忽然轻笑,笑意淡薄,却未曾发话,只静默许久后,方抬头看向他,沉声道:“是你,对吧。”

是陈述,并非疑问。

既无愤怒,也无质问,只是一句冰凉入骨的认定。

公冶时珞噙着笑看他,尚未答话,便又听到眼前人的自语。

他眼神微颤,唇瓣轻启:“你不该来送我,原本我只是怀疑……但如今你来了,我便全都明白了……”

“情分?”公冶跖忽而嗤笑出声,眼底泛着讥诮与苍凉,语音低哑:“你不盼我死,已是仁至义尽……我一生所求,皆毁于一旦,你如今,可曾痛快。。。?”

风自他衣袖间拂过,扬起他鬓角的几缕散发,落至颊边。

公冶时珞听罢,神色却未有半分波动,他只是遥遥对着那人一拜,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背影步履从容。

来送这一程,不过是为亲眼看看那人失势落魄的模样。原来曾经高不可攀、目中无人的兄长,如今也不过如此……

可当真看到那人的落寞时,他心头却泛不出一丝快意,说不清究竟,是何感受。

犹记得很久以前,他们二人也曾是情义深重,初被皇后养于膝下,他也曾施以真心相待,只是人心难测罢了……

他犹记得多年前,那人也曾为他遮雨解围,在母妃葬礼上,那人握紧他的手,对他说:“四弟别怕,往后大哥来护你。”

只可惜,距那时好似已过的太久了,久到连真假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人心易变,情义亦冷。

他日因,今日果,如此这般,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而他,也只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还报了这些年的恩怨与家仇。

是为亡母、为过往,亦为那个曾低入尘泥又挣扎爬起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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