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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季远侧躺的姿势没有变,过长的刘海落下,遮住眼睛只漏出下半张脸。
很瘦,但依然能窥见那精致的轮廓。
他呼吸很平稳,像是正在安睡。
逃犯替他将刘海拨开,低声说:“喝水吧。”
季远均匀呼吸着,趴在枕头上没有任何反应。
逃犯在那绯红的脸颊上抚摸一下,“我知道你没睡。”
显然已经很清楚对方真正睡着是什么样子的。
过了几秒,季远睫毛一动,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逃犯伸手将他扶起来,“该喝水了。”
季远甩开他的手,“我想睡觉。”
逃犯指尖划过他干涩的嘴唇,低声哄他:“你需要补充水分。”
生病的季远疲于掩藏自己的情绪,眉心微皱地躺在枕头上,像是在烦躁。
逃犯难得看到青年情绪外显,安静地看了他几秒,俯身去吻他眉心的褶皱。
柔软的吻印在眉间,季远立即别开脸,往反方向挪动身体。
对季远的嫌恶习以为常,逃犯勾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过来,正要弯腰去扶他,一时不察被季远用手肘用力一顶,闷哼着往后退了一步。
玻璃杯从掌心滑落,摔在厚厚的地毯上没碎,滚到了床下,而倾洒出的白水很快在毯子上浸湿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逃犯的目光从那片水渍上移开,落在缓缓撑身坐起的季远身上。
青年脸颊上低烧出的红晕未褪,神色却带着冰冷的厌恶。
那不加掩饰的情感像是一柄利剑,刺进逃犯鼓噪的胸膛,甚至还微微转动角度,将心脏刮得碎裂不堪。
只余下鲜血淋漓。
逃犯站在原地未动,问:“为什么总是这样?”
季远面色凛然,一如既往不理会他的问题。
逃犯静立了几分钟,动身坐在季远身边,替他将被子搭在了身上。
季远没拒绝,只在逃犯用双臂裹住他的时候,动了动嘴唇,“滚开。”
逃犯置若罔闻,“休息吧。”
季远眉头皱得更紧,在被子里无力地挣扎几下,病中的身体力气不够,不正常的体温烧得肝火更旺。
他一时气极,猛烈地咳嗽起来,脊背颤抖得厉害。
逃犯一下就松开了他,替他拍背顺气,轻声劝他“别生气”。
季远咳得面色通红,眼帘半抬,用那双白翳如云的眼睛对着他,“别碰我!”
因为激动,青年眼眶也是一片绯色,其中泛起潮意,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季远很久没有在逃犯面前哭了,除了一开始向他示弱求饶的时候。
眼泪对他而言只是手段,不是软弱的象征。
果然,在逃犯低声保证不再碰他后,季远又咳了好几声,呼吸平稳下去,眼睛里的潮意自然就消失了。
逃犯起身站在床前,敛眸看着季远的眼睛,很突兀地问:“你还会原谅我吗?”
他问的是在这场以哄骗开始以钟情结尾的软禁里,季远是否会因为他的挽留哀求而改变心意。
季远笑了,声音如冰地反问:“你觉得呢?”
逃犯沉默了很久,闭上眼睛换了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你现在太虚弱了。”
季远捂紧被子,低低咳嗽了一声,“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逃犯说:“我不知道。”
季远对他的固执己见不予评价,低眉道:“把地下室里的那个人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