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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如东水(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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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不甘,愤恨。

尖刻的恶意蓬勃生长,如毒药腐蚀,如烈火灼烧,催促她还以相同的折磨来得到救赎。

李明春很早就知道自己被冷落的真相,大姐李明筠出生于父母新婚燕尔时,小妹则是两人冷战后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生小妹时母亲身子虚弱已久,难产后再无法孕育子嗣,他们因此宠爱最后的女儿。

而她,就是那个导致母亲身体虚弱的孩子。

大姐出生后祖母催促母亲再生个男孩,恰逢父亲遭贬心情不顺冷落了母亲,母亲本不欲向祖母低头,可不合时宜的有孕叫她丢了面子,两人便认定了是这个孩子与他们家犯冲。

对二女儿不喜的缘由如此草率,他们却对此深信不疑了近四十年。

采荷紧贴着她的胳膊,瘦弱的身躯颤着,像是怕极了。

这样的大阵仗,采荷也第一次经历。

衣袖下两人的手悄然握紧,复又松开。

从始至终没有说话过的人骤然动作,少女散着发,身着白色寝衣,未穿鞋履,一身如同众多志怪小说里的鬼物,她拨开人群,行为也如同疯子般不顾常人目光。

作装饰用的花瓶被砸在地上,她捡起碎片,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可以当作威胁的东西,便将尖利瓷片抵至脖颈,以自己的性命做筹码。

母亲的视线如愿落在了她身上,李明春轻勾嘴角,手碗略一用力,白皙的皮肤便裂开长长缝隙,从中流出鲜红刺眼的温热液体。

越行淑下意识左右望去,见请来的道长及家中仆从无不好奇窥视这处。

她面色扭曲了一瞬,忙高声唤:“你做什么!明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对自己是要锥我的心啊!”

李明春只用漆黑的瞳孔望着她,唇肉发颤,刚烧过的喉咙还哑着,她狠声道:“你是要锥我的心!”

“她们是你女儿,难道我就是路边捡来的吗?昨夜我病的厉害,你却想让我就此病死,今日见我安好还要说我见不得李明筠好……你是想将我送人换名声的恶鬼,李明筠是意欲助纣为虐的伥鬼,李明垚又好似出水莲花般清清白白,我看在眼里,怎么能不恨?我不是圣人!”

恨意如东水,寒雪缕缕化,绵绵无绝期。

可恨来恨去,是恨她不爱她。

李明春红了眼眶,泪眼执拗地和越行淑对视,哽咽道:“娘,放过我吧……今日若想当着我的面伐树除门,除非我先死了。”

她的话语并不掷地有声,可无人敢轻视,只因她的手也不稳,脖颈处裂口又添几道,染红了半面臂膀。

这下墨发披散,白衣染血,巴掌大的面孔血色尽失,又一副自尽模样,真真是人鬼难辨了。

越行淑从未听过二女儿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且字字珠玑。

她一时怔住,可苑内其他同样被震慑的人又使她回神。

“住嘴!”她指着李明春,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担忧女儿,只听她厉声道:“你是真的疯了,在这里胡说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方才道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海棠苑的布置易生邪祟,我分明是为你好,你只管自己委屈,却看不见我的用心。”

李明春不信,“山丘挡风水,高树遮阳气,若真为我着想,怎得不说挖外面的山丘,只说改苑里,非要闹得人心惶惶。”

她正说着,突然背后一重,有人从背后扑倒她,手中碎片也因此滚落了,越行淑见状神色一松,忙招呼人道:“去!去拿绳子把她绑起来,别再让她闹事了。”

仆从一拥而上,采荷她们欲上前救人,又被打了回去,房内顷刻间乱作一团,哭叫与呵斥声绵延耳畔。

李明春被不知是谁按在地上,侧脸贴着浸凉地板,有人扯落帷幕将她裹住,她的视线穿透众人裙摆,是越行淑明灭不定的冷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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