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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帝对得力下属向来大方,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
严珩一满意地准备打道回府。
“慢着。”
元朔帝叫住他,在严珩一疑惑的眼光里说出这几日困扰自己的问题。
“严夫人为什么不喜欢你纳妾?”
严珩一的目光从疑惑变成了古怪。
御书房里的灯已经熄灭,屋内陷入诡异的静谧,元朔帝手肘撑在御案上方,双掌交叠,眸中的暗色比夜更幽深。
严珩一说,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会甘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他问有没有例外。
严珩一斩钉截铁否认。
“除非她不爱你。”
元朔帝回寝殿时已过子时,更深露重。
他掀起床帘,沈幼宜睡在床榻里侧背对着他,被子盖过大半个后脑勺,看不清面容。
她身子蜷缩贴紧墙壁,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偌大的床榻不仔细看,几乎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元朔帝面无表情审视她,脑海里一直回荡严珩一那句话。
沈幼宜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响动声,然后又消失重归静谧,只不过这份安静里带了些许如芒背刺的骇然。
她睡得不大安稳,但无法撑开沉重的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锦被忽然钻入寒凉的潮气,紧接着她被人翻过去,落入宽大的怀里。
还不等她适应,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唇瓣上,猛烈地让人有点头晕目眩,呼吸也乱了节奏。
沈幼宜慢慢清醒过来,对上元朔帝的眼眸,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独有的慵懒软糯:“今天这么晚?”
元朔帝没有回答,拇指扣在粉嫩细腻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冷静观察她的表情。
烛光透过纱帐落在她迷蒙的双眸上,映照出她眼里浓郁的眷恋与热烈,让他心惊,让他沉沦。
“嘶——”沈幼宜微蹙娥眉,带着几分不解:“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软软的,尾音打着旋儿,不像反抗,更像邀请,邀请他弄得更疼一点。
元朔帝无声地笑了,重新俯身而去。
沈幼宜只愣了片刻,收紧勾住他脖颈的手,热情回应。
温热的气息盈满床帐,冲散夜的寒凉。
天边泛起微微鱼肚白。
元朔帝臂弯里的人呼吸规律绵长,他偏过头无声凝视。
沈幼宜的唇瓣上还残留些许润泽,水光潋滟,像清晨绽放的红玫瑰般艳稠。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元朔帝拢紧手臂,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慢慢闭上眼假寐,脑海里反驳严珩一的话。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更不会有相同的人,将所有女子归成一类,实属草率。
沈幼宜睡醒已是日上三竿,然而天色灰蒙蒙的,远处的黑云连成一片往前压,屋内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抑。
枕边人早已离开,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摸着床沿起身。
听见响动,守在门口的右想轻轻推门进来,将屋内剩余的蜡烛悉数点亮。
明亮的光团在殿内氤氲蔓延,驱散昏暗。元朔帝是人,他也会累,只不过不会显于人前。
但沈幼宜不一样,她是他的妻,与他百年之后埋在一起,生生世世相伴的人。
从前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谁,只要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故而元朔帝不介意给那些自命清高贵女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看她们争先恐后向自己示好。
感受着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的额角,元朔帝惊叹于她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力道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