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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骤然放下碗筷,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明媒正娶我为妻,发誓不许纳妾,今生今世只准有我一个。”
元朔帝听到纳妾这个词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沈幼宜身上。
她像变了个似的,澄澈的眼眸中闪动着肆意娇扈,让他感到新奇。
这样生机勃勃,明媚自信的沈幼宜他从未见过。
元朔帝屈指掩唇轻笑:“这么霸道,小心有人参你是妒妇。”
沈幼宜愣了一下,眼里的光顷刻黯淡,她垂眸道:“和殿下说笑而已。”
元朔帝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当她拿起左思记录尺寸的纸时,整个人犹如被钉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纸张还未干透的墨被晕开一大团,渐渐模糊掉其中一部分字迹。
香囊里都是不难弄到的寻常药材,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在夏日时人手一个,年年如此,唯有他从未拥有。
最可笑的是,将这个香囊配方传出去的是他的生母李贵嫔。
沈幼宜兴奋地向元朔帝介绍屋里的每一个摆件,没注意到他逐渐冷淡下去的神情,最后她重新把问题抛回去。
“殿下瞧瞧,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元朔帝从没打算住这里,当然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人在睡觉的时候警惕性最差,他平日里就寝时不允许任何人在屋内,连睡着时都要枕着匕首,更何况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他愿意在闲暇之余陪沈幼宜演一演琴瑟和鸣,只因她是个非常适合做他妻子的人选。
细数沈幼宜的优点,她虽出身望族,可本身地位低微,母族落寞,又无兄弟,只能倚靠他。相比起其他又蠢又作的女人,她懂分寸,识大体,既不无理取闹,也不会自作聪明。
他总归要娶妻生子,找一个爱自己又不惹麻烦的女人总比找一个有目的,贪得无厌的强。
沈幼宜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好懂,让元朔帝觉得很安全。
看不见他的脸,沈幼宜心里莫名发慌,纵然知道元朔帝性情温和,却仍难以遮住他身上与生俱来渗出的威压。
尤其是她现在正心虚着,元朔帝的存在变得难以忽视,甚至在不断放大。
厢房里静默如寂夜,沈幼宜艰难举着仿佛有千斤重的笔,不知从何处下手。
元朔帝依旧没说话。
沈幼宜顶不住他的压迫感,颤抖着手落笔。
好好的一幅画被她毁了个干净。
元朔帝突然笑了一声,“我好像没有骂过你,怎么手抖成这样?画不好没关系,慢慢来就是,教一遍不会就教第二遍,第二遍不会再教第三遍、第四遍,总能学会的。”
沈幼宜心里有鬼,讪笑道:“谢谢殿下,只怕我太愚笨,白耽误您的工夫。”
“现在我也没有旁的闲事,何来耽误?”元朔帝重新握住她的手,顿时感到一片冰凉,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随意修改几笔,挽救了一幅画作。
“殿下画得真好,我自愧不如。”沈幼宜不走心地夸奖,压下眼皮掩饰内心的羞惭:“要不我还是不学了。”
元朔帝温和安慰她:“一幅画而已,画不好也没关系,又不是要当名家宗师。不想学了也没关系。你想要什么画可以告诉我,当是我的饭钱。我的画技虽称不上妙手丹青,却也强差人意。”
他这话实在是自谦。
元朔帝于丹青上的绘画天赋连当朝名家大儒都赞不绝口,他曾有一幅美人春困图流传到民间,见过之人无一不惊叹画技传神,美人如同活过来一样,不少观摩者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确认她是不是真人。
上京贵女们以得到他的丹青图为荣,即便他被罢黜,画作仍是千金难求。
沈幼宜正是因为见过嫡姐沈盈丹房里惟妙惟肖的丹青,才有了和元朔帝学画的冲动。
现在她却后悔了,她怕元朔帝知道自己尽心费力地教导被用于满足她卑鄙的私-欲。
沈幼宜看向画中已经认不出到底是谁的丹青图,撂下笔垂眸道:“已经够了。”
她有一幅画,足以慰平生。
这日元朔帝等了等了很久,直到沈幼宜离开也没听见她提出要一幅自己的丹青图。
他审视着画纸上的男子,那股怪异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