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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星看向车外,入目的便是“远芳书斋”的几个字,书斋看着不大,却透着一股文雅之气。门口摆着个字画摊,摊位上悬挂着“书院雅集以字易物”的横幅,吸引了不少身着学服的后生围观。有的后生在帮忙吆喝,有的则在摊位旁的小案上当场挥毫泼墨,题字作画。
薛南星定睛细看,只见字画摊后闪过一抹翠粉,似乎站着一名女子。
马车缓缓前行,窗外的字画摊如同一幅会移动的画,逐寸逐寸后移。直至末了,画里出现一位青衫男子,在一众白衫学子里尤为突兀。
只听得何茂又道:“喏,这位着青衫的就是远芳书斋的李先生,至于叫什么,下官倒是记不得了。”
薛南星定定地看着青衫男子,他垂着头负手而立,看不清长相。
她默了半晌,才缓缓放下车帘。
穿过状元街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几人相继下了马车。
醉逢楼位于一处桥畔,楼阁高大,气势恢宏。
“沈大人、张大人,这里就是咱们宁川最好的酒楼——醉逢楼。”何茂一脸热情,引着二人往楼里走去。
二人看了一眼醉逢楼的招牌,正要抬脚进门,门里忽然退出来两人。
那两人一老一小,皆是蓬头垢面,衣裤褴褛。老的咧嘴憨笑,小的亦是模仿着大人的模样,一边冲门内点头哈腰,一边不住口地念叨着:“大老爷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大老爷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快走吧,走吧。”门内走出一人,看打扮应该是掌柜,冲那两人挥挥手。
那两人抱着几个白面馒头,一边大口啃嚼,一边憨笑着跑开了。
掌柜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老的疯了,小的也疯了,真是命苦啊!”正要回身进门,转眼瞧见何茂,蓦地一惊,连忙躬身行礼,“何、何大人到了……”
何茂的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赶忙去看薛陆二人的脸色,“实在抱歉,二位大人别让这两个疯乞丐扰了雅兴。”
陆乘渊转头朝那跑开的两人看了一眼,摇着折扇往楼里走,“无妨。”
薛南星见这位掌柜的不恶语相向,也不拿馊水剩饭打发,而是给了几个新蒸好的白面馒头,倒是对这醉逢楼心生几分好感。
此时已至晚市,酒楼大堂里的十来张酒桌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客人。
薛南星跟在陆乘渊身后,被何茂引着上了二楼。二楼很是宽敞,摆放了八张酒桌,另有四间雅阁,分别挂着“醉梅、醉兰、醉竹、醉菊”的牌子。
其中一间醉兰阁的门口并排立着不少小吏,还有一位嬷嬷,想来今日洗尘宴便是设于醉兰阁内。
薛南星打量一圈,目光忽地停驻在醉兰阁对面的墙壁上。
墙壁一片雪白,上面有四行陈旧墨迹,仔细读来,乃是一首题词——《一剪梅》:
独坐孤灯待天明,张帆远扬,独自行遐。
胡风凛冽拂面颊,心念故园,梦绕乡家。
月色清寒照李桃,愁绪难排,倚栏叹嗟。
何时归返赏梅花,共聚团圆,笑语盈颊。
耳畔忽然响起陆乘渊的声音,“张、胡、李、何……”
“嗯。”薛南星颔首,“四行字大小不同,笔法各异,乃出自四人之笔。”
“首句用墨粗重,次句工整端正,第三句瘦小含蓄,这第四句嘛……”陆乘渊瞥向刚走过来的何茂,玩味笑道:“何大人这句最是灵动飘逸。”
何茂一对圆眼眯成一条缝,嘿嘿笑道:“沈大人过奖了。”
何茂得此夸赞,态度愈发殷勤几分,连忙将二人往醉兰阁内引,“二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备下薄酒,还望大人们不吝赏光。不过,下官敢打包票,这席间的菜肴定能让大人满意。”
“菜肴”二字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薛南星并未在意,只当是什么宁川特产。
然而,门扉一启,她登刻傻了眼,原来此“菜肴”非彼菜肴。
醉兰阁内,灯火阑珊,足足站了近十位婀娜少女,眉眼如画,含笑间流露出万种风情,身上穿的是各色薄纱舞衣,肌肤若隐若现,身姿曼妙绝美。
少女们一见二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眸流转,笑颜如花,媚态横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身而来。
薛南星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背后不禁渗出冷汗。
她近乎本能得往陆乘渊身后退了半个身子,余光瞥向他,本想求助。这一瞥,却见她身边那位双眸微眯,视线在那些少女身上一一掠过,那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神情简直浑然天成,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选妃。
隐于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陆乘渊,原来你执意要扮沈良是为了这一刻。
第68章调戏让在下陪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