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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该收网了。"

苏珏递来角弓时,李明月瞥见他的银甲已染作赤红。

而楚越那边正率轻骑穿插敌阵,长刀划过之处,鲜卑人的皮弁随着血柱飞上半空。

流沙河成了天然屏障,将八万大军割裂成首尾难顾的两段。

午时的日头灼烤着战场,李明月亲率八百玄甲骑自西门突出。

他们沿着昨日挖就的暗道直插中军,马槊挑翻鲜卑狼旗的刹那,慕容烈终于看清沙盘上缺失的那道墨痕——本该标注沼泽的流沙河,在假舆图上竟绘作坦途。

"竖子安敢欺我!"

鲜卑统帅挥刀斩断案角,却见一杆银枪破帐而入。

李明月甩落枪尖血珠,染血的眉峰下眸光冷冽如星:"慕容将军,别来无恙啊?"

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冀州城头。

只见李明月站在城门外三里处的荒草坡上,脚下是未干的血洼。

被鲜血浸透的征袍下摆早已冻成冰甲,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发出细碎的裂响。

远处传来马蹄踏碎冰碴的脆响。

十二名鲜卑轻骑踏着晨雾而来,当先那人玄甲上缠着金狼皮,弯刀在鞍侧晃出寒光。

"平阳侯好胆色。"

慕容烈勒住战马,中原官话说得字正腔圆。

他解下狼皮兜鍪,露出眼角那道斜入鬓角的旧疤,"本将今日就将你们李家斩草除根。"

寒风裹着雪粒子抽在脸上,李明月面无表情……

"所以今日倒是省事。"慕容烈翻身下马,弯刀出鞘时带起一串冰晶。

"冀州城门紧闭,你的同袍倒是识趣。"他说着环视四周,两军将士不知何时已退至百步之外,将这片染血的荒坡围成天然的角斗场。

李明月扯动嘴角,尝到唇上结痂裂开的血腥味。他想起昨夜在军帐中烧掉的密信——苏珏写得明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慕容烈不知道,冀州城墙下埋着三百桶猛火油,更不知道他此一战凶多吉少。

弯刀破空声骤起。

李明月横刀格挡,金铁相击的刹那,菩提城的哭喊声与眼前刀光轰然重叠。

"当啷!"

断刀崩开第七次劈砍时,李明月终于摸清了弯刀的轨迹。

慕容烈的刀法带着草原狼群的狠戾,却终究改不了鲜卑贵族惯用的上挑式。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

李明月故意卖个破绽,左肩迎上刀锋的刹那,断刀如归巢雨燕般钻进对方甲胄缝隙。

他听见皮革撕裂的闷响,接着是滚烫的血喷在腕甲上的嗤嗤声。

慕容烈踉跄后退,弯刀插进冻土才堪堪站稳。

李明月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发现自己的断刀正卡在对方的肋骨间。

"你……咳……"

慕容烈突然笑起来,血沫顺着金狼皮往下淌,"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明月猛地拧转刀柄。

骨裂声响起时,他贴着对方耳边轻声道:“慕容将军,你大意了!”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弯刀坠地的声响。

当李明月将染红的长剑按进仇人胸膛时,远处突然传来冀州城头的战鼓声。

他望着慕容烈瞳孔里渐渐熄灭的火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兄长教他燕回刀法时说过的话:"这招递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

雪粒落在睫毛上,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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