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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过了这么多年,路过了无数晴天与雨天,与那场雨相似的雨她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是她记忆之城里下得最久的一场雨,下在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
*
那天,直到潲雨的情况好转,封疆才招呼步蘅离开教室。
待锁好教室门,封疆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伞扔给步蘅:“拿着。”
步蘅接伞的时候,手碰到了封疆身穿的白底蓝领的夏季校服。
他的衣摆被雨洇湿,白衣遇雨被洇成淡灰色,隐约在往下滴水。
步蘅顺手攥了一把自己的衣摆试了下,按理说她冒雨跑的距离远长过封疆,但她的衣摆只是潮。
他是跟人雨天搁户外干的架?
还是为图爽快专门淋过雨?
无论哪一种,都挺艹蛋的。
步蘅忍下满心疑窦,没有立刻问封疆挂彩是因为什么。
她将伞摆抖开,把伞撑好,这才看到伞盖上铺满的盛开的小红花,一蕊一色,缤纷可口。
伞柄上还挂着未拆除的商标,像是有人为了应急新购入,还没来得及拆标签。
这伞的画风,跟封疆着实相去甚远。
步蘅将撑开的伞塞回封疆手里:“校服怎么湿得那么厉害,有伞为什么不用?”
封疆左手将伞接过,下颌往旁边一摆,后退了一步,示意步蘅从他右侧站到他左边:“站到我左边来。”
步蘅不解:“左右有区别?”
封疆轻抽动了下右胳膊,没瞒她:“刚才磕了下,这会儿不太好使,左手撑方便。你行行好,配合下?”
也就是说,不止脸,他身上也有伤?这样还搞得一身湿漉漉,想气谁?
步蘅立刻去夺封疆手擎的伞:“我来,你还是别动了。”
雨已经顺着伞的边沿线往地上跌,成串滚落,封疆没松手:“一把伞值当递来递去?我就是看着唬人,还没废,这点儿用还是能中的。”
步蘅没强求,但斟酌词汇,终是问了句:“脸……还有胳膊……怎么弄的?”
被揍还是互殴。
封疆摇头,答非所问:“商量件事儿行吗?我给你撑伞,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步蘅跨过脚下一汪浅水坑,利索回:“不用这么麻烦,你不撑,有事儿也可以跟我开口。”
早知道她不会拒绝,但问的过程不能省,封疆道:“我裤子右口袋里有东西,给你的,你掏出来看看。”
他止了步,微侧身望向步蘅。
让她掏?
哦,他只一条健全的胳膊,还用来撑伞了,确实不方便。
步蘅随他差遣。
夏季校服薄,又湿透了贴在封疆身上,步蘅的手往他口袋内插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扑向手面。
湿来自衣料,热来自他灼热的体温,这热似是能把这湿烘干,亦层层传导开来,灼上人的耳目。
封疆右口袋里是空的,空无一物。
步蘅伸手探到底后抬眸问:“里面没有东西,是掉了还是你记混了?”
封疆哦了一声:“记混了,那换左边试试。”
步蘅又依封疆所言,去掏他左口袋。
左边衣料更湿,且平整贴服在他身上,步蘅手放进去,宛如摸在他身体肌理上,从耳廓滋生的热烫的她手禁不住颤了下,手臂线条一瞬绷紧,不敢再轻
举妄动。
封疆口袋里像是有很多硬纸壳,都被折成了三角形。
步蘅指腹触到好几个三角轮廓:“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