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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兰舟也没即刻接话,他今天讲话很慢,算磨蹭,每逢开口前都要留白很久,久到够他一句对白念上个两遍余。
聊到这儿,易兰舟突然强调:“明天周末。”
话外什么意思,步蘅听得懂,这是邀请。
步蘅做了个折中的选择:“老易,你觉得,我现在方便带家属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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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易兰舟捂紧话筒,问立在他身旁的封疆:“步蘅问,带家属过来方不方便。”
封疆还没给结论,池张已经开始抢易兰舟手机:“从哪里冒出来的家属?和你唱双簧憋死我了,手机给我,我直接跟她说。”
“老实人”易兰舟紧握手机,回绝池张的进一步干预。
易兰舟知是池张莽撞,其他人入伙晚和步蘅几少打过交道,封疆才让这通通话落在他头上。
他极其乐意出面,但他习惯了教条的工作和待人方式,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一样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人选。
因机主强势护机,池张没能碰到易兰舟的手机。
抢夺话语权失败的池张再开口话便带刺儿:“下回买个链子栓身上,或者我给你买个金刚罩你顶着?我说老易,我特么还能打劫你?我就算打劫我也会动脑子,不会明抢。”
封疆曲指敲池张前额,提醒他闭嘴,同时回易兰舟:“依她。”
易兰舟心下了然,于是松开紧捂的声筒对步蘅道:“我们方便,你自己决定。今晚的任务只有聚餐这一件事儿,不缺筷子,多几双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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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易兰舟挂断电话,池张捂着刚被封疆赏了一记爆栗的额头,瞟封疆:“自己没手?这波操作我看不太懂,您老人家怎么自己不打?”
易兰舟伸手往鼻梁上戳,上挑了下下滑的镜框,亦静待答案。
地推团队的部分实习生还在外面奔走,留在Feng行办公区内的人有限。易兰舟拨通步蘅电话之前,三个人便聚守在Feng行称得上开阔的会议室里。桌面上的烟灰缸中积了些被弹落的烟灰,烟烬一截截,告慰那些轮轴转消散的精力。
无人开口时空间内落针可闻。
池张的话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加之他尾音上挑,让声声听起来都像质问。
池张:“老易这种连跟女人单独说话都会脸红的人,要是没有我帮衬着提词儿,这电话得接得某些人一脸懵逼。”
一旁的易兰舟没忍住,订正池张的言论:“严谨一点,你只提了一句。”
只那句掐指算的。
池张立刻长“嘶”了声,非常不满意易兰舟近日同他斤斤计较的表现,想箍住易兰舟脖子,就地给他开一堂政治课。
封疆站在两人身旁。
他视野之内,楼下是打着双闪慢行穿梭的车流,是街道两旁压枝的冬雪,半空是静默雪夜间的深沉暮色。
这明灭间隙里,是封疆用眼角余光扫到的池张与易兰舟对峙的画面,池张唇角尚挂着几分气儿不顺的意思。
再多几个人围过来,刚好能凑一出围炉夜话。
今晚能聊的内容倒不缺,单后台各项数据现重大起色,够团队里那帮刚热血进场的毛头小子通宵亢奋的。更遑论,Feng行中,并不缺将死人说活的嘴。
于池张回呛易兰舟,两个闹成一团之前,封疆淡声道:“打个商量。”
池张忙中接话:“说啊,商量什么?”
封疆移眸看向池张,建议道:“打情骂俏找个没人的屋儿,关上门。”
打情骂俏?他跟易兰舟?
池张抄起手边一个文件夹就作势往封疆身上扔:“少开老子玩笑?!我他妈这叫苦口婆心!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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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曾有数位出租车司机合伙冲进Feng行办公场所,厉声斥责工作人员。
年长的司机们不留情面地将手机往他们脸上砸,说他们联合通信运营商骗流量费,订单量少、流量费高,致司机们入不敷出,那是让所有Feng行人极为灰心的场面。
司机们后来离开了,但将一浪推一浪的自我质疑留在
了Feng行,扎根在众人心底。
眼前会议室的屏幕上,展示着Feng行的后台运行数据,这个雪夜为Feng行带来的订单数量对比此前订单量,正呈翻倍增长,一路攀升,迅速突破APP上架以来的最高峰值,甚至朝着他们现阶段不敢想的数字狂奔,将此前那些自我质疑和消极情绪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