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
正兀自思忖着,冷不丁地听他问了句:“前日里我桌上的那张字怎么不见了?”
苏苏愣了愣。
自他在别庄时准允了她习字,她便一日不辍地在学。
也依着他所说的,隔上几日就交一张到他书桌上。可她往他那儿去了有四五次,其中只有一次他正好在书房,其余时间她都是直接折好了放在带去的糕点盒子旁边。
这几次下来,他也没说过什么。而苏苏因认真学着,并且也勤恳练习了好些日子,自己就觉出了起初那两张字的毛病来。
前几日她依着郑嬷嬷的话去书房送汤,徐弘简并不在。
苏苏看到他那张宽长的书桌上,摊开着她头一回交给他的大字,更羞人的是,旁边翻开的书页上的字,挺劲有力,笔力险劲。
她立时羞愧不已,想着他也看过了,便把那张不忍直视的大字收起来带了回去。
此刻听他问起,苏苏很是羞赧:“那张写得不好,我拿走了。公子可还有其他用处?我已收起来了。”
总不能是因为没见过写得那般丑的字,觉得稀奇,才问她要的吧?
第11章识字
徐弘简记得自己第一次抄写文章时,母亲珍而重之地收起来放到盒子里。甚至他第一次抄写长诗,第一次落笔的山水人物图,她也都很珍惜。若不是他那时一再保证“将来会写出更好的给娘亲”,母亲的箱子里不知要装上多少这类物什。
他过去不太明白母亲为何有如此兴趣,直到苏苏开始习字之后将写的字拿给他。
他方才体味了母亲十余年前的心境。
五六岁的幼童初次提笔写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苏苏不过初学,虽不能真的同小儿相比较,但在徐弘简看来已经很是不错,何况每一次交来的同上一回比起来都有长进。
她第一次写字约莫就是那个写在他手心上的“简”字,没能留存下来,因此,对于她落笔交予他的第一张,他分外地珍惜。
徐弘简接过清茶抿了口,似是不经意地说:“收起来便好。你如今学得快,也不会写错字,我是想找适宜临摹的碑帖给你。多看些日子,也就好了。”
苏苏脸上热意稍减,轻轻呼出一口气,才道:“多谢公子。”
他端着茶盏的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苏苏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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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云寿堂,二夫人钱氏前来请安。
“……施家老夫人旧疾犯了,我着人将库房里的人参送了去,就是二爷三年前从西山得来的那对。另一个事,族里的秋茗丫头年后就要成婚了,要嫁到南边儿去,说是年后要来给母亲您磕个头,礼单我已经备好,随后母亲您让柳嬷嬷掌掌眼,看有没有要添的。”
徐老夫人挥了挥手,让柳嬷嬷把单子收起来:“这些事你看着办就成。你大嫂在府里的时候,也都是自己打算的。这各家的人情往来,多做几次,心里就都有数了。”
钱氏听老夫人夸大房的那位,讪笑着应道:“母亲说得是。”顿了顿又打起精神道,“没有十足把握时,我是万不敢擅自做主的。就说朝宁院里,伺候的人手不多,连管事的替我发放月例银子,都要说拨到三公子朝宁院的银钱比其他院里少了呢。刑部的公务又繁忙,我是真担心下面的人手太少,诸事上不够妥帖。母亲您看……”
徐老夫人睁开眼,望向钱氏,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他那儿的事,你不必多管。”
钱氏脸上的笑僵了一僵。
徐府各院里的下人还算规矩,除膳房、绣房这些地方和家生子,其他奴仆甚少无所顾忌地四处走动。朝宁院的人手本来就少,加上他们一个个的嘴都严实得很,钱氏差人去打听过,从没问出过什么。
若是从前,她便默默忍了,可眼下有事要求人家,不得不多说几句:“母亲说得是。可这大嫂不在府里,朝宁院里添了个人,我还从没见过呢,不知是该多备些什么送去。虽有什么缺的,那边儿的丫鬟都能够去找管事的,但到底是位新人,也该放些好东西在房里,才不至于太冷落她。我昨儿个去库房里看了看,竟不知道哪样合适。”
徐老夫人垂眸听着,末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钱氏一喜,立马想说不如今日就叫人过来看看,还没来得及说话,徐老夫人就逐客了:“你想得周到,回头让她到我这儿坐坐,若有什么缺的,再差人上你那儿领钥匙去取。”
钱氏颇为不甘地回去了,只能想着,好歹是能往朝宁院里送些东西了。只要那位到老夫人跟前去一次,以后免不了也要时不时地到云寿堂请安,自己早晚能遇上她说说话的。
钱氏在宁贤院里一边等着老夫人差人来取东西,一边筹备着年节的琐事,扎扎实实地忙了一阵子。她刚听说老夫人请了人去云寿堂,大夫人宋氏要从寺庙中回来的消息也传到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