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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心未尽敢论输赢(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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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嘶听不懂二位主子互打的机锋,还待说什么,春袭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棋接着下。满室寂静,花影由斜转正,只有落子的哒哒细响。

一叠足音由远及近,一佩刀侍卫匆匆而来,敲门后得了首肯方才进门,来不及除鞋袜,在门口玄关处单膝跪地,咬牙道:“属下死罪!咱们的人在宫门口还没接到陛下和姑娘。”

宋无忌的手一顿,欲落下的黑子又收了回来,向门口望去。

“怎么让他们逃掉的?”

佩刀侍卫说:“属下不知,听咱们安插在金吾卫中的人说,因为今早宫门突然不开,场面拥挤混乱,再怎么搜寻,也未见到一对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女。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降罪!”

宋无忌将目光收回棋枰:“四十军规,去营里领罚吧。”

“是!”佩刀侍卫忙不迭道,“属下定让咱们的人继续严加搜寻!”

“不必找了。”宋无忌扬手一挥,“下去吧。”

“是。”侍卫退出门外。

“冤孽呐。”祝聃摸摸一把白胡,颇为得意,“瞧吧,我早就说,筹谋了这么多,人家不搭理也是白费功夫。”

宋无忌薄唇紧抿,复道:“这一局还没完呢,焉知还有没有变数,老师请。”

祝聃:“嘶……人影儿还没见到,焉知还在不在,你怎么说他们‘逃了’?”

“老师不防多等等。”

这对师徒闭口不再言语。专心在棋盘上方寸间的厮杀。偶尔白棋将黑棋逼入绝境,却有意放黑棋一马,有时黑棋占尽上风,却生生将优势浪费,像是有心要将这局棋延长,最后,一局棋竟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

第四个消息终于来了,冬囚默默进了门,将一封并未密封的信件交给春袭。春袭展开看了两眼,念道:“先生,宫里陈尚仪传话来了,说太后得到陛下出宫的线报,于是今日一早封锁宫门,还派了心腹赖尚宫去麟德殿堵人。陈尚仪在殿门外勉力拦了一拦。不过他们算计不到姑娘已经带陛下回来了,赖尚宫进门冲撞了陛下,吃了个大闷亏。陈尚仪见机搬出人证,以意图设计戕害桃姑娘的罪名惩治了赖尚宫。现人已经抹了脖子,一命呜呼。若崔后那边不生事,后宫六局,咱们已下了三局。

春袭念着,夏嘶听着,两美婢越听越心惊,半日不到的功夫,局势竟变换如此之快。念完了信,好在结局是己方获胜。不知祝聃与宋无忌一人布下一半的局,是否提前通过气,观二人打机锋的模样,又不像是通过气的样子。一时又觉得惊心动魄,不觉后怕。

祝聃无甚吃惊意味,慢悠悠道:“她是怎么进得宫里去的?”

“还在查,不过据陈尚仪身边的宫人说,姑娘身上似有腐泥烂味,像是皇宫北苑的那个弃用已久的沟渠中的味儿。”

祝聃点点头:“错不了,是连通永济渠的那个暗沟,几十年前河床干涸后,内侍监总管就提过要让人填了,幸亏景夏皇帝是个爱忘事儿的,后面也没人提了。”

宋无忌手肘支在案上,拇指按了按一侧的精明穴,颇有种无奈之色。

祝聃道:“带着皇帝钻洞爬沟,你这小女子,做事也太出格了。”

“这样的事哪里算得上,怕是往后还有更让人头疼的呢。”宋无忌笑道,“韬光养晦了这么久,老师终于肯出人出力了,学生该如何谢您?”

“连拔太后两根爪牙,”祝聃道,“即便动不了她的根基,她也该动真格了。若有朝一日,陈晋云再无法于宫中容身,我要你保下她,就算老夫驾鹤西游,你也得给她养老送终。几十年的老情人了,你全当为老夫偿了这桃花债。”

宋无忌躬身低头:“学生谨记。”

祝聃道:“为师这步棋已成了死子,再无甚用处。往后宫中一步步,比之从前,更加惊险万分,殿下可有何打算?”

宋无忌思索道:“学生打算送个趁手的人进去帮帮忙,老师那儿可有好人选?”

祝聃两眼一眯,戒备道:“什么人都好,别打我四大美貌婢女的主意。”

宋无忌无奈一笑,落下最后一子,竹节一般修长的手拿起棋奁盖子,合了起来。

“关心则乱,”他笑道,“盘中这一局,是学生赢了。”

祝聃方注意到大势已去,微恼道:“改日,我要去雇个正儿八经的棋博士来杀一杀你的威风。做学生就不知道让一让老师么?”

“棋面上是学生赢了,可这一局,还是老师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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