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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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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凌田不光是不想太麻烦朋友,更是因为估摸着田嘉木快到了,唐思奇要是再待在这儿,就该旁观她父母吵架了。

对于谁来管小孩,凌捷和田嘉木是有一个约定的。

这个约定以凌田高一那年的一场争吵为分界线,在那之前,她归凌捷管,那之后,归田嘉木管。

一直等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这种分工才变得模糊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她不再需要辅导学习,平常住校,也不需要多少生活上的照顾,他们都不用管她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凌捷和田嘉木之间缺少沟通,他们也可以都管她。

凌田做过几次试验,她每月的生活费是定时定量发放的,但那种写生采风、旅游、看演唱会之类的额外开销,田嘉木给她钱,凌捷会再给一遍,她只管收下闷声大发财,从来不会被发现。

就这样一直到大学最后一个学年的最后三个月,她自以为不会再遇到需要依靠他们的情况。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病了,躺在急诊抢救室里,连吃喝拉撒都要照顾。她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怎么分配任务。

唐思奇走后,凌捷去值班台找医生询问凌田的病情。

急诊医生还是那几句话,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急性发作,用了药,情况缓解,先在急诊留观一晚,内分泌科已经开了住院通知单,明天一早病房准备好了会打电话过来接人。

凌捷难以置信,问医生:“我女儿才二十二岁,我们家也没有家族史,怎么会是糖尿病呢?”

急诊医生没正面回答,反过来问了她不少问题,现病史,既往病史,过敏史,一一记下来补全了病历,又说还有一些检查结果没出来,等明天转到内分泌病房,那里的医生会做进一步的诊断。

凌捷跟医生谈完话,回到推床旁,拿出手机打给田嘉木,等电话接通,只说了声:“我到医院了,凌田,你爸。”说完就把手机凑到凌田耳边。

“爸爸……”凌田说。

“田田,”那边传来田嘉木的声音,语气焦急,“你怎么样啊?你还好吗?”

凌田说:“现在好一点了。”

田嘉木说:“爸爸在广州出差,改签了机票,今天晚上就赶回来……”

凌田说:“好,你忙,不急。”

她这才知道原来父亲这两天不在本市,有些奇怪母亲之前为什么没跟外婆解释,却也小小地松了口气。

凌捷没等田嘉木再说什么,已经收回手机,转身走出去,到外面急诊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继续讲电话。她蹙着眉,神色严肃,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左手抱臂。

离得远,凌田听不见声音,只看见粗略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但还记得从前他们在家里吵架,那些场面太过熟悉,以至于可以给此刻配上对白:

田嘉木:怎么会这样?

凌捷:我怎么知道怎么会这样?

田嘉木:你这什么态度?

凌捷:我什么态度?!你跟我耍什么脾气?!孩子出了问题就都是我的责任吗?

田嘉木:你是她妈妈啊!

……

过去那些争吵,几乎也都是因为她。

人们都说,婚后的生活是一地鸡毛。凌田一直怀疑,自己就是凌捷和田嘉木之间最大的那一堆鸡毛。直到后来上了大学,以为总算不用再听他们吵架了,却没想到只一场病,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但方才纠结的那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这一次,至少这一夜,还是凌捷管她。

打完电话,凌捷回到推床边,还没来得及跟凌田讲话,隔壁陪床的老太太闲着没事,凑上来与她攀谈,说:“你们小姑娘几岁啊?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廿岁吧,哪能年纪轻轻就糖尿病啦?”

凌捷没答,只嗯啊敷衍几声。

老太太却不觉得过界,继续絮叨:“我老头子也有血糖高的毛病,但他是六十多岁才查出来的,你们怎么会这样?不过也是,现在吃的喝的东西都跟从前不一样,各种各样怪毛病也多……”

凌捷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反过来问老太太,住院都需要准备些什么,去哪里买合适。

老太太热心指点,凌捷一一记下,去了趟急诊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吸管杯、折叠椅、毯子,纸巾、大瓶饮用水,左右开弓地拎回来,学其他陪床家属的样子,在推床后面靠窗的地方见缝插针的支开椅子坐下,开了笔电工作,隔一会儿问一声凌田,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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