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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你好，我是满川君的朋友，沢田纲吉，”青年语气中带了些笑意，“介于我们是同一个姓氏，我可以直接叫你弘树君吗？你也可以去掉姓氏称呼我。”
nbsp;nbsp;nbsp;nbsp;泽田弘树懵懂地答应。
nbsp;nbsp;nbsp;nbsp;“我是昨天DIVE派来与辛德勒谈判的主要负责人。很抱歉没有在项目收购的事情上达成你想要的结果，我对此诚意道歉。”
nbsp;nbsp;nbsp;nbsp;“我想问的是，”沢田纲吉的态度从公事公办变得平和下来，像是在进行普通聊天，“满川君不愿意告诉我弘树君具体的想法。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我猜测——”
nbsp;nbsp;nbsp;nbsp;“你有轻生的念头对吗？”
nbsp;nbsp;nbsp;nbsp;泽田弘树对这件事毫不避讳。他大大方方承认：“是的。”
nbsp;nbsp;nbsp;nbsp;“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并非一时鲁莽。发现托马斯·辛德勒的身世是起源，但昨天的商谈失败不是导火索。”
nbsp;nbsp;nbsp;nbsp;“实话说，我想不到任何破局方式，”男孩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更不希望浪费其他人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薰帮了我很多。我刚进入大学时英语还不太好，对这边很多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也不了解。他从大一起就协助我慢慢克服这些问题。直到现在，他仍然很努力地帮我想办法。我已经麻烦了他很久。事情进展到这个阶段，我不希望他因为情谊被束缚在这个困境里。”
nbsp;nbsp;nbsp;nbsp;沢田纲吉：“你是这么想的？”
nbsp;nbsp;nbsp;nbsp;“对，”弘树承认，“我甚至从多方面衡量过利弊。”
nbsp;nbsp;nbsp;nbsp;“具体内容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
nbsp;nbsp;nbsp;nbsp;男孩细数自己的想法：“我在诺亚身上倾注了几乎所有的灵感，短期可能长期都很难再做出这样出色的项目。”
nbsp;nbsp;nbsp;nbsp;“诺亚的自我学习能力很强。它大多数时间依赖自主抓取引擎和完善的迭代模块进行更新进化，开发者在这个过程中的监督只占很小的比例。如果后续有其他人，比如薰，能够基于一代诺亚开发出更高级人工智能的话，那会非常好。但之后的事并不一定需要我参与。”
nbsp;nbsp;nbsp;nbsp;“至于DNA追踪系统，它本身只需要开发者具备跨学科知识。就算不是泽田弘树，也会有其他学者，个人或是团队，提出这个想法、进一步完成相关研究。”
nbsp;nbsp;nbsp;nbsp;“我对于这个领域来说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星星。来来往往的天才太多了，我只是与其他人一样留下了几万行有用的代码。我的名字不重要，就算它再也不会出现在新的期刊、新的开源项目、新的商业软件中，也没有任何人的人生受到影响——好吧，或许托马斯·辛德勒少了一位能帮他无偿工作的养子。”
nbsp;nbsp;nbsp;nbsp;“总之，泽田弘树完成了‘诺亚方舟’，他没有遗憾。目前看来，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价值。至少辛德勒公司还没提出新的项目需求。”男孩无所谓地说。
nbsp;nbsp;nbsp;nbsp;满川薰呆滞地听好友讲出这些话。
nbsp;nbsp;nbsp;nbsp;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能够反驳对方的观点。泽田弘树没有在社会关系上能作为“牵绊”的人。或许满川薰算一个，但他正绕进“尊重好友想法”和“劝说对方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之间的左右互搏怪圈中，大脑有些宕机。
nbsp;nbsp;nbsp;nbsp;他潜意识想挽留这个孩子。对方余下的人生还很长，即使现在泽田弘树认为自己没有额外价值了，但他还是想不管不顾地、耍赖一般地拉住对方，对他大喊——
nbsp;nbsp;nbsp;nbsp;“你当然还有更多的价值，”十代目语气自然，“如果你去到新的公司、承接他们的项目任务，负责人有非常棒灵感的话，你还能创造更多奇迹，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弘树君，DIVE是商人。商人和资本家是最懂如何开发一个人剩余价值的。你在很多人眼中都具有巨大的潜力——如果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泽田弘树卡顿一瞬，被这不知道算褒义还是贬义的直球打得迷茫无措。
nbsp;nbsp;nbsp;nbsp;他直觉对方话里的“动机坦白”不太自然，但捕捉不到那丝灵感。男孩维持大脑死机的状态，干巴巴地问：“但我没办法去到新公司呀。”
nbsp;nbsp;nbsp;nbsp;彭格列十代目弯起嘴角。“DIVE和DIVE背后的大家伙会给你惊喜的，”他温声哄小孩，“按你原本的计划来吧，我们会做好接应。”
nbsp;nbsp;nbsp;nbsp;“这次不会让你失望了。再相信我们一次，好吗？”
nbsp;nbsp;nbsp;nbsp;谈话时间很快结束。
nbsp;nbsp;nbsp;nbsp;断联前，沢田纲吉询问了一些细节，包括诺亚方舟开发完成的具体日期、对方公寓所在的位置、建筑周围的布防情况等。
nbsp;nbsp;nbsp;nbsp;满川薰大概猜到了bs要做什么。他表情恍惚，像是精神进入了思考宇宙：“我以为大家真的会带着枪冲进去抢人。”
nbsp;nbsp;nbsp;nbsp;“虽然它确实在计划列表上，”脱离工作状态后，沢田纲吉周身气质放松很多，“但那是万不得已的方法。我们不可能做得那么明显。现在情况不错，弘树君准备主动离开包围圈，彭格列只需要配合等等，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nbsp;nbsp;nbsp;nbsp;满川薰：“听上去像黑色幽默。”
nbsp;nbsp;nbsp;nbsp;沢田纲吉：“我的国文果然很差。”
nbsp;nbsp;nbsp;nbsp;协助者们没有明确谈及任何“惊喜”相关的内容。相对单纯好骗的男孩摸不着头脑，只能维持一如往常的行为。但他心底已经生出隐秘的期待，透过房间落地窗眺望夜空的次数悄悄变多。
nbsp;nbsp;nbsp;nbsp;几天后，诺亚方舟按照计划启航。
nbsp;nbsp;nbsp;nbsp;将人工智能发布上网络前，泽田弘树特意拷贝了一份源代码，悄悄更新在满川薰的个人私密代码库中。他伸了个懒腰，神色坦然走到工作间外的露台上，脱掉鞋子站在建筑边缘。
nbsp;nbsp;nbsp;nbsp;他隐约听到猛禽的唳叫。但抬头寻找时，夜空依然是沉沉的黑色。
nbsp;nbsp;nbsp;nbsp;男孩最后打量了一眼整个波士顿，闭上眼一跃而下——
nbsp;nbsp;nbsp;nbsp;安第斯神鹫双翼破空的声音撕裂耳边的空气。
nbsp;nbsp;nbsp;nbsp;大约过了一秒、两秒的时间，泽田弘树视野里的一切突然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