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治水县令余寻光(第1页)
尤显踏上寻仙之路已有两千余年。他虽在师门中有“天才”之名,但修仙界的天才如过江之鲫,仙门中能为弟子提供的资源亦是有限。尤显为了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必须做到最强。又为了做到最强,他只能以勤为底,没日没夜地修炼。
修仙者便是如此,和天争,和地争,和人争。
修习仙法的两千余年对尤显来说只是抬眼和睁眼的区别。他在“以强者为尊”的环境中学道法,只学仙术,在那些痴长实力不长见识的岁月里落了个不知三纲五常、道德伦理的性子。就像他现在也不明白余寻光明明有那么好的家世,却要为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在这种泥泞的乡下吃苦受累。
他不知道什么叫理想。
他不知道什么叫坚持。
他从未见过像余寻光这样的人。
余寻光哄走槐序之后,披着单衣在台前写信。他借着月色和微弱的灯火,写了一封又一封,无一都是为了向同窗同僚乃至上峰陈情求助的内容。
尤显不在乎吉清县老百姓的性命,老天也不在乎吉清县老百姓的性命,余家、上官、甚至皇帝可能都不在乎吉清县那么些人的性命!
但是余寻光在乎。
在他眼里,每条生命都是可贵可爱的,都是值得被好好珍视的。
尤显感受着余寻光内心燃起的生命之火,突然想到道文中的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对所有的生灵都是一视同仁的。畜牲、植物死得,人自然也死得。
可在余寻光这里,好像就有特殊了。
这份特殊让尤显看得真真的,砸在他心里比泰山还重。
漫长的修仙岁月让尤显辟谷戒食,他埋头修炼,没有亲朋,没有往来。他长成了玉石、草木般的人。可如今他那颗如泥潭般干涸的心竟是得到了真情滋养。他竟生出不忍来。
“快去休息吧,不是说要乖乖的?骗小孩可不好。”
他难道不累吗?尤显看着都觉得累。
难得没听到这位老祖辱骂自己,余寻光低头一笑。他搁笔,将写好的信纸抬起吹了吹,方才舒坦地叹息一声。
夜深了,是该休息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余寻光照常早起,槐序端来了一碗新粥。
“大人,余家的人昨夜便走了。”伍八铃陸似①误零⑤
“知道了。”
余家人如何,余寻光不在乎。他知道槐序绝不可让自己吃剩的,也猜到那碗隔夜粥怕是进了小书童腹中,便摇摇头,闷头喝了。
令人奇怪的是,那道祖不仅昨夜对自己和颜悦色,今早也并未对这碗粥说道什么。
莫非是累了?
余寻光只把这件事当作调剂,没空去想多余。大雨过后,城市的劫难才刚刚开始。隐藏的疫病,还有可能出现的粮食短缺,桩桩件件都等着余寻光来解决。他吩咐槐序把昨夜书写好的信寄出去,自个儿出门前往检查百姓昨夜的安置之所,然后去谷仓检查县里的存粮。
期间尤显一言不发。
余寻光从谷仓里出来,对现状暂时还是满意的。
老祖宗有自己的智慧。这种大雨落下,去年秋天收上来的粮居然也没有沾染潮气。接下来不说旁县和上峰会不会持调令来帮忙,光是自家储备,就足以令全县渡过灾情。
这些都是余寻光这几年间的未雨绸缪。
他离开前,嘱咐看管粮仓的小吏道:“还是本官之前说的,你身后守着的可是全县人接下来两个月的命根子,须得好好看管。”
小吏领命,却欲言又止。
余寻光问:“怎么了?”
“大人恕罪。”大概是闯的祸太大,小吏自觉失职,跪下请罪,“现下怕是只能撑一个月了。”
“为何?”
“早晨,瞿家的人过来要粮……”
瞿家是吉清县的乡绅,瞿家老爷还有个举人身份。瞿家家大,几代几房住在一起,全家算在一起有两百余口人。他们自认与平头百姓不同,如何肯来大街上领救济粮?其中的事不必细说,余寻光都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