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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蕴睡眼朦胧,感觉浑身都痛。
她先是锤了下脑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猛得睁开眼。
昨天她是不是拍了谢钧的脸?又非要谢钧拍手?拍完就一头栽桌上睡着了?
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她喝多了臆想的?
记忆太清晰,林蕴懊恼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她身上这么痛,不会是谢钧恼羞成怒,趁她喝醉揍了她一顿吧?
等尴尬稍稍缓解,林蕴高声叫:“时迩,时迩!”
听见小姐问她昨夜是怎么回来的,时迩道:“谢大人唤我进雅间的时候,小姐你醉得趴在桌子上,是我背小姐你回来的。”
见时迩神色如常,林蕴知道自己应当是没挨揍,浑身酸痛应该是昨日插秧的成果。
让时迩退下后,林蕴又把被子蒙住头,无声尖叫了一会儿,等再重见天日,她恢复冷静。
白日还有一堆事要做,她可没时间赖在床上不起来。
林蕴先去皇庄她划出来的试验田转了转,确认佃农是按照她的指示插秧的,林蕴就没再多待。
等秧苗插好,佃农都是种稻的好手,细枝末节她不用太担心,林蕴到时候看着点,同他们卡好“搁田”的时机就好。
目前田中是浅水,插秧正好,暂时不需要林蕴,她便转头进了山。
她还没忘自己约了和谢钧吃饭,便没进太深。
只是浅浅进了些,便能感受到天阴下来,光被山壁挡住不少,田旁流水潺潺,林蕴伸手一触,是冷泉。
这便是冷浸低产田了,多见于江浙的山区。
冷浸田座落在山垄峡谷之中,日照少,常年渗水浸渍或灌溉山涧冷泉水,土温低,影响水稻的生长,降低亩产。
杭州府位于浙江北部,还不算太严重,西南山区的水田超过四分之一都是这种田。
良田江浙百姓精耕细作,但这种劣田,他们也无可奈何。
若是在北方,百姓们宁愿开垦新田,也不愿意种这种地的,但江浙地稀人多,百姓没办法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种。
眼前的田是林蕴说明自己的要求后,吴知事找当地的百姓租的,因为皇庄皆是最好的沃土,压根没有这种地。
地的主人孙老头在旁边候着,他实在是纳闷,这皇城来的农官,怎么偏偏看上他家这种烂地了,他地里的产量还不及别人的一半。
孙老头垂着头说他地里的情况:“我家里的地都在山里,种起来是很上心的,但我再怎么起早贪黑,这地不好,产量也只够勉强糊口。”
林蕴同孙老头道:“泥水冷,秧根冷,秧就蔫。若把秧苗垄高了,根暖了,秧就活泛,产量就能提一提。”
今日时间紧,林蕴也不准备动手,只是先来规划一二,她吩咐身旁工匠:“我想将木犁加装双头犁刃,这样能一犁成沟。”
林蕴在田间来回比划:“是想通过这个犁开沟作垄畦,畦面宽三尺,沟深七寸左右……”
她想在江浙的冷浸田中引入水稻垄畦栽培,在隆起的畦面上种水稻,水从沟中走,这样提升地温,秧苗返青快、根深,不会冷害发僵。
江浙的良田高产不难,要想提高整个区域的产量,这些遭人嫌弃,却又无法舍弃的差田才是关键。
第115章吓退
林蕴在山地间忙碌,谢钧则来到了杭州府府衙。
得知今年夏季虽热,但杭州府的架阁库没失火,谢钧点点头。
“你们杭州府的管理确实比湖州和宁波严谨得多,”谢钧语气不冷不热,略微停顿,等看到知县与同知面上稍微放松一二,他自嘲道,“我刚一下船,就听说那几府的架阁库都烧了。我出皇城前,潭柘寺的止观法师还说我此行‘带火煞’,看来真是不信都不行啊。”
知县钱文渊与同知刘林的那点轻松荡然无存,谢钧这话里有话的,明摆着要彻查啊。
钱文渊讪笑:“这架阁库失火怎会和次辅你有关呢?实在是前两年江浙交上去的税赋多,府衙修葺的银钱便省下来了,谁想到这一省,天又热又燥的,竟然出了此等差错。”
“而且也不都是今年烧的,我听闻金华府的架阁库前年就失火了,这两年还没整理好而已,与谢大人你来无关的。”刘林补充道。
这火究竟怎么起的,人人心知肚明,谢钧不欲再白费口舌,只让人带路去架阁库。
钱文渊与刘林跟在谢钧身后,钱文渊给刘林使了个眼色,刘林微微点头。
谢钧一来,全江浙的架阁库都烧了,那就过于离奇了,只能先处理最紧要的,杭州府的账册敢留,正是因为隐患小,还都处理过了,任谢钧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