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蛊母真容(第1页)
墓室里的烛火突然晃得厉害,把痋婆耳朵上的银铃照得发绿。我攥紧手里的匕首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咔嚓"一声踩碎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块月饼模子,边上还沾着发霉的莲蓉馅。
"这味道。。。"阿姐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她的银发扫过祭坛边的雕花,"是阿娘调的桂花蜜的味儿。"
痋婆用干瘦的手指摸着左边那个襁褓,沾着凤仙花汁的布突然渗出血来。她怪笑着说:"周家祖传的染布法子,得掺上女儿的血才够红。"
黄小九突然窜上祭坛,爪子一把拍向右边的襁褓。浸透雄黄酒的布一下就碎了,里面蜷着只青铜蜘蛛。那蜘蛛的八条腿全是银针做的,肚子上的花纹和县令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模一样。
"当年换孩子的人,可不是你爹。"痋婆耳朵上的银铃猛地响起来,声音震得顶上的骷髅灯晃个不停。我怀里的虎头鞋突然发烫,鞋底的草药簌簌往下掉,在地上拼出个"癸"字。
阿姐赶紧用银发包住我的手腕:"快看蜘蛛肚子!"
那蜘蛛翻过身,肚子上的花纹掉下来,露出一张发黄的契约。爹爹手印旁边,阿娘的血印正在被第三道墨迹盖住——那字的写法,跟我写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我吓得往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青铜柱子。柱子突然发出荧光,照出二十年前的画面:阿娘抱着襁褓给痋婆下跪,襁褓里小婴儿手背上的火焰胎记,正被银针改成冰莲的样子。
痋婆的指甲突然变得老长,抓起左边的襁褓甩过来。布在空中展开,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脚——是阿娘独有的回字绣!可绣线里混着银丝,在烛光下显出"以女易女"四个字。
"当年周氏偷偷换了两次孩子。"痋婆的银铃随着说话声直响,"先用死胎换走县令,又用你换回亲闺女。"
祭坛突然往下沉了一截,露出下面的暗格。九十九盏骷髅灯齐刷刷转过来,照亮暗格里的男婴尸骨——他心口插着一把银锁,正是虎头鞋上缺的那片!
阿姐突然痛哼一声。她的银发眼看着变黑,发梢的并蒂莲渗出暗红的血珠。我扶她的时候,发现她后颈的冰莲纹裂开了,底下隐隐能看见火焰胎记的影子。
"时辰到了。"痋婆一巴掌拍在祭坛上,左边的襁褓"轰"地烧起来。烟雾里出现爹爹的影子,他手里的弯刀滴着血,刀尖挑着的居然是阿娘的银梳子!
黄小九突然大喊:"快看糯米糕!"
地上散落的糕点居然动了起来,每块都裂开钻出银蚕。蚕背上的纹路重新组合,在空中拼出完整的换孩子经过:腊月初八半夜,我被换成县令;三天后,阿娘用痋婆的女儿把我换回来,而那个女孩。。。
"就是你。"我转头看向阿姐,她眼睛里的冰莲正在破碎,"你是痋婆的。。。"
祭坛突然炸开。青铜蜘蛛扑向阿姐的瞬间,我手里的匕首自己飞了出去,刀柄上的银铃和痋婆耳朵上的铃铛一起响。声波震碎蜘蛛的时候,暗格里的男婴尸骨突然睁开眼——他眼睛里映着县令后脑勺那张婴儿脸!
"双生蛊成了!"痋婆疯狂大笑,震得墙皮往下掉。整个墓室开始塌了,我们抱着碎石掉进暗河。水流特别急,阿姐用银发缠住浮木,发丝里突然卷出个油纸包。
"是婚书。。。"她咳着血打开残破的纸,"爹爹和。。。"
河水突然变得血红。前面岩壁上出现荧光的苗文,居然是阿娘的字迹:"吾女夜儿,若见此文,速毁左耳银铃"。我一摸耳朵,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冰凉的银铃铛。
暗河尽头有光透进来。等我们爬上岸,发现竟然到了老宅后山的乱葬岗。月光下立着一块没有字的墓碑,碑前放着一盘桂花糕——和阿娘失踪前教我做的一模一样,每块都捏着莲花印。
黄小九突然开始刨墓碑前的土:"下面有东西!"
土里挖出个生锈的铁盒子,里面有一把银剪刀,刀刃上还沾着干了的凤仙花汁。剪刀下压着一张婚契,女方名字被血盖住了,但上面的花纹,和祭坛上青铜蜘蛛肚子上的纹路完全一样。
夜里的风带着熟悉的粽叶香,还隐隐有一声叹息。阿姐突然指着密林深处说:"看灯笼。。。七十二盏新尸灯。。。"
幽绿色的灯光穿透雾气,每盏灯芯里都坐着穿嫁衣的陶偶。她们哼着跑调的摇篮曲,头上银簪的流苏轻轻摇晃——那分明是阿娘成年礼时戴过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