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青衫湿遍悼亡（第1页）

手机在一旁轰鸣，陈曙有气无力地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妈妈说：“阿曙啊！你在江阳那边的房间我给收拾了下，家里打算把那边的房子租出去。东西过几天给你寄过去。这两天差不多就到了，你记得收一下吭。”陈曙意识还是很混乱就嗯了一声。

这些天，蔡依一有时候也会去到林妍家中陪陪林妍。这天，林妍和陈曙一起到林妍家中。林妍给两人倒水，蔡依一则是跑到林妍身边说：“妍妍姐，想我了吗？”林妍笑着说：“想了呀！”陈曙则是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小姑娘什么时候能像依赖林妍一样依赖自己，回头和林妍取取经。

自从郑柯离开以后家里总是冷清清的，但幸好蔡依一总是会带一些朋友来家中，像个小太阳一样，把家里变得闹哄哄的。蔡依一兴致冲冲地走进厨房准备大显身手，像个骄傲的将军一样说：“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给你们尝尝我新学的菜！”林妍在一旁笑着，静静地看着。想到昨天父亲的电话，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歪？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在家里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哥哥在外地干就好了。”林妍皱眉，想起前几天去监狱和郑柯的约定：我等你回家。林妍说：“不用，我在外面也能干活，我会按时把钱打给你们的。”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咳嗽。林妍疑惑也有些着急，虽然说自己从出生开始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担起过几天当爸爸的责任，但是血脉这种东西总是有着奇怪的魔力。林妍说：“你没事吧？”男人说：“没什么，就普通感冒。这些年你哥哥帮衬咱父女俩不少，现在他妈妈身体不好，我也不太行了。”林妍想起曾经郑柯对自己说的：“你要讨厌讨厌我好了，我妈妈还是很好的。她其实也是一个不幸的人。所以我没什么特别大的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郑柯说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林妍松了口说：“嗯，我回去。过几天吧，我先把手头上的一些事处理处理。”

今天，林妍的话格外的少，而且动不动就会拍一些照片。林妍的怪异在蔡依一眼中很扎眼，蔡依一说：“妍妍姐，我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妍笑着然后到房间里拿来两个盒子给蔡依一和陈曙。陈曙把菜放在桌子上接过盒子打开是一块手表。蔡依一的也是。蔡依一皱眉说：“妍妍姐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我不能收。”林妍笑着说：“你们两个就收下吧。郑柯在之前可能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然后就把钱分成了两份，一份用我的名义放在我的卡里。我们两个也没有领证，所以这份钱也就没被收走。我明天就要回庆州了。一直以来，你们帮助了我太多太多了。这是给你们的谢礼，收下吧。要是再不收我可就要生气了。”蔡依一只好收下。蔡依一说：“怎么这么着急回去？”林妍说：“郑柯的母亲生病了，家里总要有人照顾。而且，郑柯已经为了我做了很多，我总是要为他做些什么的。”蔡依一点点头。陈曙心里也有些难过，像是走丢了一个朋友一样。

吃饭的时候，林妍比往常说了很多话，就是为了多些快乐，少些别离。

离开的时候，林妍一直说不用他们来送自己，想着自己孤身来到宁州就孤身回去再说了自己心里也并不孤单。

两人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一个纸箱子，蔡依一说：“你买快递了吗？”陈曙摇头。蔡依一说：“这看着也不像垃圾啊。”陈曙看着手机突然就想起来那天早上妈妈打来的电话。陈曙说：“是我在江阳那边的房子里的东西。我妈把那边的房子租出去了。”蔡依一把盒子抱起来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陈曙说：“这里面该不会有小杂志什么一类的吧！”陈曙往蔡依依头上弹了一下说：“没有你想的那种！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蔡依一皱着眉头一脸娇嗔道：“疼死我了！陈曙！下手轻点啊！”

两人进去，蔡依一把箱子打开。最上面是一幅装裱起来的画。蔡依一看着好眼熟想起来了说：“这不是我写生的时候画的嘛？怎么在你这？”陈曙也一脸震惊说：“我不知道啊！我记得当时我是在景区门口的小摊上买的。当时这个画的摊主不在她同学说她出去上厕所了。叫我直接扫二维码就好了。”蔡依一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蔡依一满眼赞赏说：“品味不错！这么多人里一眼就挑出画的最牛逼的人的画。可以可以！”陈曙看着蔡依一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话，就是笑着。他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巧合。当时，两人还在谈恋爱的时候，蔡依一就经常给陈曙看自己画的画。后来，两人分手之后自己也很难受。总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之后和卫袁出去的时候，两人出景区的时候看到门口有卖画的，陈曙不自觉地走去。看到这幅画，陈曙不自觉一颤，这熟悉的画风和笔触。画的内容就是蔓草残阳在一个回廊的旁边有一棵梨树梨花落下的景色。陈曙看到后突然就想到一首词纳兰性德的《青衫湿遍·悼亡》。陈曙果断地买下来。陈曙问：“这幅画多少钱？”旁边的几个女孩子相互看说：“这幅画的主人不在，要不我帮你问问？”陈曙点头。女孩给蔡依一发信息：快来！有帅哥买你的画！蔡依一回复道：一律三十。我把二维码发你。帅哥就帅哥我肚子疼！

女孩把二维码给陈曙说：“你扫这个三十。”陈曙付过之后，卫袁一脸震惊说：“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陈曙说：“我不能喜欢吗？再说了买的就是一个开心！”这时，蔡依一恰巧从旁边路过。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话不自觉的看了眼陈曙和卫袁的背影。当时，蔡依一和陈曙刚在一起的时候。蔡依一当时一直在犹豫买不买那个画集，陈曙就说：“想买就买！再说了买的就是一个开心！”然后，陈曙就给蔡依一转了三百块钱。蔡依一看到后说：“我不能收！”陈曙说：“就当我提前投资给你的好了！到时候你要是画出名堂来要送我一幅。可以吧！”蔡依一这才接受了这笔意外之财。

蔡依一感觉心跳的好快，但是又转念一想不会真巧合的！不会的！心跳得快是因为自己跑来的缘故，一定是！一定是！

清晨，雨点滴答滴答落下。陈曙送过蔡依一到学校。陈曙总感觉心里沉闷闷的，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吧。做实验的时候，误差也比往常多得多。自己正在做着实验的时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张哲也在。老师说：“这个论文是谁抄谁的？这重合率都百分之七十多了！”陈曙皱眉。这时，张哲说：“我提前一个星期就交了。”陈曙震惊，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窗八载的人往自己的后背上狠狠插了一刀。陈曙冷笑更像是自嘲。心想果真是好兄弟，两肋插刀。老师说：“陈曙是你吗？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可是学术不端！”陈曙说：“提前一个星期交就能代表不是抄袭别人的？老师如果你也这样认为，那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老师让张哲出去。老师说：“这样的确武断。但是事实是的确是张哲先交的。我和你熟悉，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但是和我一起评的其他老师不熟悉啊！陈曙，你要想清楚。这个时候不能犯浑。这个时候假如我让他改，别人该怎么评价你我？这倒是其次，那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单上的可就不是简单的学术不端了！我尽量帮你拖一些时间。”

陈曙缓口气，想了想点头说了句谢谢老师就出去了。中午，陈曙把张哲叫出去了。张哲立刻道歉说：“陈哥，我。我。”陈曙挑了下眉毛说：“别叫我陈哥，你这声哥我担不起。我就是想死的明白点。你什么时候抄的？”张哲说：“那次你和卫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电脑了。当时那段时间我正巧愁着论文，一时鬼迷心窍。”陈曙有些生气说：“我自认为我待你不薄吧！你可以问我，甚至说让我帮你写一部分，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这样做了有没有想到过我会落的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张哲，你真下贱啊！”张哲嘴角抽动着说：“凭什么？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认真去做实验了。为什么每次被表扬都是你们？到我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可以！凭什么我的努力在你们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凭什么你们一出生就有这么好的资源，和每个老师每个人的关系都能那么好？而我只能像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渴求着你们施舍的光芒？对，你待我是很不错。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问过我需不需要你的施舍？你的施舍磨灭了我的自尊！”

陈曙一愣，轻哼了一下说：“没想到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要是努力有用的话最该富裕的应该是农民。其次，你之所以这样认为我是因为你一直都在鄙夷自己、鄙夷自己所处的环境而不是接受与改变。我们，散了吧。”

陈曙转身离开，张哲留在原地傻傻地站着。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他并没有。脑海里回荡着刚刚陈曙的话。陈曙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改论文。这件事动静闹得不小，卫袁给陈曙带了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旁边陪着陈曙。

晚上，陈曙接蔡依一的时候一路上没有说话。蔡依一感觉到陈曙的反常。蔡依一问但是陈曙没说话。到家后，陈曙就钻到房间里。蔡依一把晚饭做好之后，敲了敲陈曙的门说：“陈曙，吃饭了。”陈曙说：“你吃吧！”蔡依一说：“稍微吃一点，我都做好了。”陈曙开门皱着眉头说：“我说了我不吃，能不能不要像以前一样，像家长一样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蔡依一一愣，似乎这是和陈曙相处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因为一件小事对自己生气。蔡依一“奥”了一声走开。吃饭的时候觉得味如嚼蜡，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落下了。蔡依一心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这时，卫袁打来一个电话。蔡依一接了说：“怎么了？陈栀发生了什么吗？”卫袁说：“陈栀没什么。就是陈曙。陈曙今天因为论文被抄袭心情很不好。他这个人吧心情不好情绪有时候就不稳定。他要是说了什么惹人烦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或者直接骂回去。”蔡依一说：“论文被抄袭，怎么一回事？”卫袁就将今天的事讲给了蔡依一听。蔡依一说：“好。”

蔡依一的心情这才好过了些。看着那个紧闭的房门，就像他紧闭的心一样。但是门的缝隙就是光透过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陈曙想到自己说话似乎有些说重了。陈曙看到蔡依一还没起，就把早饭做好了。点开手机的购物软件，眼见春天就快到来，陈曙选了几条连衣裙等着蔡依一起床让她选。陈曙见房间里还是没动静，陈曙如坐针毡，直接把几条裙子全下单了。不一会儿，蔡依一起床了，看着准备好的早饭，还有满脸愧疚的陈曙，直接略过去洗漱。陈曙看见蔡依一看到自己，但是没说话。陈曙跟过去说：“你，你还在生气吗？”蔡依一端着，没理他。陈曙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给你买了几条裙子当赔礼，你看看喜欢吗？”蔡依一说：“那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啊？”陈曙说：“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蔡依一接过手机，将下单的几条裙子里选了一条，其他的给退了。蔡依一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买一条就好了，其他的钱留着，万一哪天用上了。不用全花在我身上，我也有钱。”